她母亲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许多琐碎的事情,在通话的最后说:“你抽空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宁樱不太会说谎,半辈子的谎言全都说给了江措。
她踌躇道:“我尽量。”
和母亲的通话结束后,宁樱才看见余筝给她发来的消息。
周五那天,程矜去谈的赞助有了眉目。
acme的老板大方同意给活动赞助。
但是却没有同意程矜的采访邀请,对外只称谢绝采访。
程矜觉得可惜,白手起家、年轻有为、又长得优越的男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市面上的总裁,几乎都是年逾四十的发福老男人。
余筝在微信和她感叹:【今年我们部门上上下下都不顺,广告招商效果也不好,我打算周一翘班去永福寺拜拜佛,你要不要一起?】
宁樱有些犹豫:【翘班是不是不太好?】
余筝:【哈哈哈哈,就说我们出去做执行了。】
宁樱再三思考:【好。】
过完周末,工作日的第一天。
余筝开车来和璟小区门口来接她。
宁樱刚上车系好安全带,余筝禁不住感叹,“宁樱,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和璟的房子超级贵。”
宁樱斟酌片刻,她解释说:“房子是我租的。”
余筝更加吃惊,“还有人出租和璟的房子?”
好几千万一套。
想买也不一定能买到。
宁樱不太了解这边的行情,她忍不住说:“比这个小区贵的房子应该还挺多的吧。”
余筝是苔青市本地人,又因为这两年打算和男朋友结婚,对市内各个区的房价都很了解。
她看着前方的红绿灯,边说:“还真没几处比这边贵的,重要的是这边的房子要有门路才能抢到。”
是苔大附中的学区房。
又是市中心。
宁樱硬着头皮说:“可能是我运气好。”
余筝好奇地问:“你一个月房租多少钱啊?我和我男朋友租的一居室真的太贵了,一个月四千五。”
宁樱哽住,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她磕磕绊绊撒了谎:“一千五,但是我是和别人合租的。”
说完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余筝误会了她的话:“你们俩住一间房?”
她很心虚,撒了谎:“嗯。”
“那还挺划算的。”
“是的。”
周一的永福寺,没什么人。
寺庙落于山中,一派平静。云间笼月,光线拨开柔软的云层,缓缓坠在林间。
红墙黑瓦,香灰烟罗。
经过一段用鹅卵石铺就的长道,才到寺门外。
小道两侧,种下了春日里才会开花的玉兰花树。
耳边是一阵蝉鸣声,夏风刚过,嫩绿枝叶款款摆动。
宁樱和余筝拿着三支香,去正殿外拜过佛像。
余筝跪拜佛像时格外的虔诚,嘴里念念有词,却又说的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她许了什么愿。
拜过佛像后。
余筝抬起眼恰好瞥见宁樱的侧脸,她忍住了心里的感叹,宁樱长得真的是很漂亮,而且是那种难得一见的漂亮。
站在阳光底下,白的近乎像是在发光。
她的气质又是很乖觉的那种,安静温和,腼腆又可爱,在太阳底下晒了会儿,白皙透嫩的皮肤浮起细腻微红。
宁樱刚来部门的时候,余筝就觉得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可她自己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毫无察觉。
部门里蠢蠢欲动的男人,也不少。
永福寺的建筑其实里很值得细细琢磨,错落有致,古风古韵。清泉落石,长阶飞鹤。
今天又是不多见的好天气,晴阳正炽,拨开云层透见暖光。
宁樱在庙里转了转,心情逐渐放松。
她转到前门的红墙,穿过长长的阶梯,走到正殿门前。
忽然之间,宁樱停住了脚步,眼神跟着停顿在不远处。
炽热明媚的骄阳下,绚烂的金光安静穿树枝嫩叶斑驳错落。
男人单膝跪地,膝盖抵在坚硬的石板地面,半蹲着高大薄瘦的身躯,光影恰到好处照着他精致的侧脸。
他今天穿的是款式最简单的白色t恤,随意舒适的牛仔裤,看着就像刚成年的少年。
男人的腰骨被薄薄的布料映出清晰削瘦的轮廓,发丝乌黑柔软,背影看着都多出几分柔情。
宁樱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会再永福寺里碰见江措。
她有点迈不开脚,静静站在原地,眼睫微动,忍不住看向他半陷落子在阳光里的侧脸,男人气质散漫,没什么表情。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躲在灌木下的流浪猫。
寺庙里的猫儿,胆子好像更大。
不怕人也不粘人,喵喵直叫,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出来的。
男人躬身屈膝,手掌心里放着掰碎的火腿肠,拇指轻轻揉搓小狸花的脑袋,神态看着漫不经心,投喂饿坏了的小狸花。
小狸花舔干净火腿肠,围在他面前舍不得离开。
绕着他走了两圈,毛绒绒的尾巴翘了起来,随后又仰着打开身体躺倒在他面前。
寺庙里,敲钟的低沉沉声音从不远处缓缓穿来。
蓝天白云,阳光耀眼。
蹲在石阶前好似比澄明温暖的阳光还要耀眼,像阵温暖的、柔和的、难得带着温度的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