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
尊上不是只有一个外甥吗?
想到这里,有些脑子活泛的魔修突然意识到宫梧桐的身份,呼吸险些都吓停了。
“纵梧桐——”纵嫌明厉声道,“你当真好胆量。”
宫梧桐把这个当成了夸奖:“凡世都说‘外甥肖舅’,我这般有能耐自然是舅舅教得好。”
纵嫌明:“……”
纵嫌明头痛欲裂,随意一挥手,荒洲殿众魔对着宫梧桐的杀意瞬间被他挥散。
大魔招出的法器轰然一声落在脚边,他有些怔然看着宫梧桐那张脸,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整张脸惨白如纸。
宫梧桐。
圣尊宫确之子。
宫确是个三界堪称传奇的人物。
他天生佛骨,自出生起便被四方大佛寺尊为佛子,受佛戒悟佛性,跪佛讲经,不出意外百年便可觉行圆满,得道飞升。
可最后,那传言无上至尊转世的佛子却不知为何,同魔族的魅魔纵雪青结为道侣。
宫确只有一线便可飞升的佛道彻底破碎,为情爱,竟毫不顾忌地舍弃大道,叛离四方大佛寺。
一年春分,宫确弃佛道,以有情道飞升,成为三界唯一的至上圣尊,万人之上。
遍地盛开梧桐花。
雨落后,宫梧桐降生。
大魔突然打了个寒战。
传言,宫确圣尊慈悲为怀悲天悯人,连厉鬼都能劝服皈依,唯一的软肋逆鳞便是自幼体弱多病的宫梧桐。
若是被圣尊知晓宫梧桐被魔修当成炉鼎臆想过,就宫确那个护短劲儿,他们指不定连神魂都要散成粉末,永世不得超生了。
纵嫌明不知其他人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一掌拍死这胆大妄为的东西。
“你不好好待在九方宗养病,来魔族凑什么热闹?!”
宫梧桐的手指漫不经心绕着孔雀翎羽,他有一半魅魔血统,举手投足皆是骨子里生出来的勾魂惑人,他睁眼说瞎话:“宗里太无趣了,趁着清明时节特来找舅舅叙旧。”
纵嫌明冷笑,根本不信他的话,却顺着他的话道:“好,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跟我修魔。”
宫梧桐手指一顿,笑容有些勉强。
他之所以不愿在魔尊面前暴露身份,就是因为这个。
纵嫌明记恨宫确拐走自己胞妹,生下的外甥明明有一半魔修血脉竟然也被拐去修道,连姓氏都得随宫确那个闷葫芦。
宫梧桐若是被纵嫌明真的扣在魔族,指不定没几天真要被纵嫌明逼着改名为“纵梧桐”去修魔了。
宫梧桐不想挨他爹的打,只好想法设法地躲纵嫌明。
“明修诣身负冰灵种,更适合修魔,我不会让人暴殄天物吞了他。”纵嫌明手指一点他身后的明修诣,冷冷道,“你若觉得孤单,可以让他同你做个伴。”
宫梧桐尽量保持冷静,背后的手指偷偷朝着明灯轻轻勾了勾。
“舅舅,我有一半魅魔灵骨,若修魔只能去修合欢道呀,你们过云江的魔修都太丑了,且还不会怜香惜玉,我不喜欢。”
纵嫌明:“谁准你去修合欢道的?我自有法子让你修正统的魔道。”
宫梧桐心想你们修魔的竟然还分正统不正统吗?
不都一样是歪门邪道?
还吃人。
宫梧桐软磨硬泡,拖延时间:“明修诣不是水木双灵根吗,为何会有冰灵种?您是不是看错了?”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纵嫌明强压着怒气,“三界谁人不知灵根和灵种不是同一物,你那个圣尊爹到底是如何教你的?你的化神期是吃上去的吗?”
宫梧桐:“……”
宫梧桐干巴巴道:“我天生愚钝,不关我爹的事。”
纵嫌明强行按捺住揍他的冲动,闭眸深吸一口气:“冰灵种是他的机缘,正统道法并无适合他修行的心法,只有修魔才能让他得登大道。”
宫梧桐认真听他舅吹,还捧场地附和。
“啊!竟然如此!”
“魔修好厉害啊。”
“不愧是舅舅!”
纵嫌明何其聪明,视线冷冷一扫明灯:“你们想逃走?”
拍马屁的宫梧桐一噎。
他实在是怕了纵嫌明,他这个舅舅怎么就不和其他不长脑子的魔修一样好忽悠呢?
他当即不再多留,一把扣住明修诣的手,打算直接溜。
纵嫌明:“纵梧桐——”
明灯反应极快,将早已暗中拿出的传送玉牌往地上一丢,法阵陡然升起,像是烙印似的嘶嘶将地面青玉石板烧出一圈焦黑的符纹。
“舅舅,告辞。”
宫梧桐蹦到发光的法阵中,那法阵才刚烧好,烫得他脚尖一疼,小小蹦了两下才站稳。
大概觉得就这般离开太过无情,他想了想,抬手将发间一枝昙花扔过去。
“这次过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枝昙花就送给舅舅。”
纵嫌明:“……”
纵嫌明差点被他气笑。
那传送阵法应该是宫确留给宫梧桐在紧要关头保命的,一旦发动便无法阻止,没想到竟被宫梧桐那败家子拿来当传送阵法用。
纵嫌明沉着脸接住昙花:“清明你送我昙花,巴不得我早死?”
宫梧桐眼睛一眨,似乎没想到这一茬。
下一瞬,宫梧桐三人连人带法阵直接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