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张樟的声音,史氏脸上的怒容收敛了一些,声音也缓和了下来:“进来吧!”
张樟推门进到书房里面来,如小鸟一样雀跃地笑道:“父亲母亲,今天的凉糕是我亲自做的,你们尝一尝,看好不好吃?”
张岭潦草地点了头,只道:“上回让你多多看书的,这些事情便不用多做了。”
张樟笑道:“父亲的话我记得的。”
史氏也无心去吃什么凉糕,只道:“你父亲想送你进宫,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在张岭面前,她当然是可以据理力争的,只是要争之前,总也要问问自己女儿究竟怎么想。
张樟羞涩地笑了笑,道:“之前父亲已经与我说过要进宫,我也愿意进宫的。”
史氏顿时无语,她看了一眼张岭,又看了一眼面前欲语还羞的张樟,烦闷地摔了袖子,离开了书房。
“母亲?”张樟见史氏走了,顿时有些慌乱,她转头去看张岭,“父亲,母亲怎么了?”
张岭看着史氏的背影,然后和蔼地看向了张樟,道:“没什么,你母亲只是想起你三姐在宫里面过得不太好,所以也不想你进宫了。”
“我和三姐又不一样的。”张樟娇憨地皱了皱鼻子,“我肯定比三姐更厉害呀。”
张岭拿起了一块凉糕吃了一口,赞叹道:“不错,这凉糕的确做得好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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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岭对自己的女儿张樟是极有信心的。
张樟不仅长得好看,并且十分聪明,她听张岭说过赵玄的性情,又知道现在朝中的局势,便向张岭道:“不久就是盂兰盆节,那一日父亲不如引圣上出宫走一走,女儿那一日便让母亲带着一起去大慈恩寺,这样见面,便是不刻意也不做作了。”
张岭摸着胡子琢磨了一会儿,倒也觉得是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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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之位
就在张岭谋划着在盂兰盆法会上让赵玄和张樟见面的时候, 宗正寺卿赵梵进宫与刘太后说起了宗室子进宫的事情。
宗正寺卿赵梵算起来还是与刘太后同一辈, 在刘太后最初辅政赵玄的时候,赵梵是站出来支持过刘太后的, 所以才在一众宗亲因为反对刘太后而被一撸到底的时候,明明白白地当上了宗正寺卿,也没有受到任何贬谪。他一边感慨着刘太后如此强权, 如今也要从宗室里面来给赵玄找个后代, 一边又仔细斟酌着语句,生怕哪一句话惹了刘太后的不愉快。
“若论年纪算,当是楚王的幼子赵良羡年纪最合适了, 今年刚满了三岁。”赵梵谨慎地说道,“并且听闻楚王幼子有神童的称号,聪明异常。”
刘太后倒是仿佛没觉察到赵梵的小心谨慎,只笑道:“楚王也不容易, 哀家记得他长子不学无术,前两年还有因为强抢民女被人告去了大理寺吧?若是哀家把他的幼子给讨进宫来,他是要怨恨哀家的。”
赵梵忙道:“还有齐王的第四子……“
“且慢。”刘太后打断了赵梵的话语, “你也不用一一说给哀家听了,既然有好的, 等过些时日,都带进宫来让哀家看看便是了。”
赵梵愣了一下, 倒是没想到这事情这么轻易就通过了。
刘太后又道:“不过宫中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如今圣上中宫之位空悬,所以宗室子进宫来了也有些尴尬。虽然可以放在哀家身边来抚养, 可名分上不能记在哀家的名下。”
赵梵听着这话,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忙道:“是臣等考虑不周。”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赵梵又是一个激灵,生怕自己会搅入了后宫之争的混水,正抓耳挠腮想把自己给摘出来的时候,又听刘太后道:“无妨,你们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后宫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到时候你们仍就把那些带来给哀家看过。”
赵梵松了一口气,于是急忙应下来,也不敢多留多说什么,便急急忙忙从长乐殿走了。
刘太后也无意留他多说什么,最近朝事并不多,紧急的更少,于是她也就放手让赵玄自己去折腾,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一来也是为了看看赵玄究竟有多少能耐,二来也是想看看这朝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了。
“听说最近张欣和张岭两人在朝中还是不对付着?”刘太后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旁边祝湉忙道:“是,听说张相说得张太尉脸都气白了。张相说张太尉只会说冠冕堂皇的话。”
“这一大把年纪了,吵起来也还是没什么新意。”刘太后嗤笑了一声,又问,“张岭和陛下走得更近了一些?”
“是,听说张太尉在陛下跟前提了后宫的事情。”祝湉道,“不过据张骏说,陛下没有应承张太尉,张太尉也没敢多说。”
“呵,他拿什么应承?”刘太后自己笑了一声,起了身,缓缓踱到了殿外。
她看向了昭阳殿的方向,远处的宫阙楼阁,庄严大气,这皇宫的气派无论什么时候见着了,都只会让人心生敬畏。
“今天没有太阳,娘娘不如到御花园走一走?”祝湉在旁边笑着说道,“娘娘在宫里面呆的久了,也该出去走走才是。”
“去昭庆殿看看贵妃吧!”刘太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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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淑妃出宫之后,宫中有名有份的妃嫔就剩了薛瓷一个,于是她为了避免那些风言风语,便去长乐殿的时候少了些,每次过去也只是挑了傍晚这种不太显眼的时候,过去陪着刘太后聊聊天便回去了。
这次忽然刘太后往昭庆殿来,倒是让薛瓷愣了一下,她细细琢磨了一番,便把刘太后迎了进来。
先陪着刘太后在昭庆殿的小花园里面转了一圈,又逗了一会儿那两只波斯猫,薛瓷最后与刘太后一起去了花园里面的花厅里面坐下了。
“最近你来长乐殿少了,哀家倒是觉得冷清了好多,今日便过来看看你在昭庆殿做什么了。”刘太后笑了一声,目光却是盯紧了薛瓷的。
薛瓷并没有慌张,她款款笑道:“最近宫里事情这么多,也是怕给娘娘惹麻烦。”
刘太后看着她,仿佛是故意考校一样问道:“哀家能有什么麻烦呢?”
薛瓷对刘太后寿宴那日的情形后来也了解得一清二楚,故而这时候只沉稳笑道:“宫里面圣上对娘娘起了嫌隙,宫外的张太尉也在拼命给娘娘找一些无中生有的证据来说娘娘对朝政大权不放手甚至想对圣上取而代之……娘娘自己虽然不在意,但臣妾可不能在这时候给娘娘添乱。”
刘太后听着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多。”
薛瓷不急不缓笑道:“哪里是臣妾想得多呢?原本臣妾父亲之前便是被张太尉等人一直盯着说手握兵权功高盖主,前头这些官司都没撕扯清楚呢,若这会儿臣妾与娘娘走得亲近了,那些人还不得把这些事情都混为一谈?到时候就变成了娘娘要和卫国公府一起颠覆了这赵家王朝了。”
刘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轻叹了一声。
薛瓷又道:“臣妾想一想臣妾家里面还这么多事情没弄清楚,实在不敢再给娘娘添乱了。”
刘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却看向了薛瓷,问道:“今日哀家过来,是问一问你……对皇后之位,可有什么想法?”
薛瓷一愣,倒是一时间拿不准刘太后的意思,于是只试探着问道:“娘娘是真准备……让宗室子进宫了吗?”
刘太后看着薛瓷,眼中含笑道:“你怎么就想到了宗室子进宫上头?”
薛瓷道:“臣妾想着,只有宗室子进宫充作皇子时候便需要有皇后在了。”
刘太后轻笑了一声,道:“你自己倒是没想过这皇后的位置么?”
这么两句对答之后,薛瓷倒是已经明白了刘太后的意思,于是她从从容容道:“臣妾倒不是不想——只是这也不过只是想想罢了。这辈子到了贵妃这份上,对如今的臣妾来说、对已经几乎功高盖主的卫国公府来说,便已经是顶点了。到了皇后的位置上,有些事情必然会变,并且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臣妾也不知道了。”
刘太后看着薛瓷,嘴边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一些:“所以依你看,怎样的人才适合做现在的皇后呢?”
薛瓷这次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道:“若不用考虑到圣上,依臣妾来看,应当选一个不要出身权贵世家的女人来作为皇后。臣妾愚见,后宫永远都是前朝的映射,现在朝廷所需求的究竟是什么,想迎来的是什么?都是太平盛世。而权贵世家们,却好像皇朝的累赘,他们只看到自己那么一丁点的眼前利益或者是他们那些所谓世家大族的利益,看不到天下,看不到百姓。世家对于朝廷来说,是需要被割除的那一部分,这时候要立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选一个并非出身世家的女人。她最好是有贫家出身一路拼搏科举出仕的父兄,最好是有清醒的头脑……这样的一个女人,便代表了朝廷现在的态度。”
刘太后听着这番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情不自禁地笑了一笑,道:“是,当初哀家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做了皇后。”
薛瓷怔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准刘太后这时候究竟是赞同还是不赞同了。
刘太后道:“先帝还没有被情所困的时候——或者说抛去了感情的时候,先帝对这赵家的天下是有他的想法的,否则当初以哀家的出身,以刘家那样小门小户,何德何能能成为皇后呢?”说到这里,她笑了一笑,仿佛是有些怀念的,“只是不知先帝若看到现在的情形,当初会不会后悔让哀家做了皇后呢?”说着,她看向了薛瓷,又道,“你说的不错,这时候需要的皇后,便不能是出身世家。”
薛瓷微微松了口气,道:“只要圣上愿意,那么……这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提到了赵玄,刘太后自己又嘲讽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薛瓷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道:“娘娘的选择并不仅仅只有昭阳殿的那一位——”
刘太后微微眯了眼睛,带着几分探究看向了薛瓷,却并没有说话。
“若以天下大势来看,或许西内中的那一位,会是更好的选择。”薛瓷闭了闭眼睛,把这句话全部说出了口,却并不敢再抬头去看刘太后了。
刘太后沉默了许久,她并没有发怒,甚至语气也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着,她道:“有些事情,或许也并非是贵妃所想的那样简单。”
薛瓷迟疑了一会儿,悄悄看向了刘太后,却正好与她目光对了个正着。
“贵妃的确聪颖。”刘太后露出了一个十分平和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啦~~~~
☆、再遇真爱
对皇后人选, 刘太后心中的确就如薛瓷所说的那样, 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但她此时此刻还不想对赵玄说起这些——毕竟也正如薛瓷说的那样,赵玄的态度才是这件事情是否能成行的关键。
而盂兰盆节的那一日, 赵玄便和张樟在大慈恩寺的法会上见面了。
这一次见面,几乎就是如同话本小说里面写的那样的浪漫又充满了戏剧性,与家人“恰好”失散又“正巧”遇到了歹人的美貌柔弱的少女, 赵玄一眼看到张樟泫然欲泣梨花带雨倒地的模样, 心中的男儿气概顿时喷涌了出来,他阔步上前去,轻易地喝退了那些歹人, 然后面对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张樟露出了一个十分迷人的笑容来。
“姑娘,你还好吗?”赵玄风度翩翩地笑着问道,并且向张樟伸出了手,“能站起来吗?”
这年头男女之间关系还是十分开放的, 并没有到男女不能见面的草木皆兵的苛刻程度。
张樟恰到好处地抬头看向了赵玄,含着眼泪拉住了赵玄的手,费了好大力气才站起来, 低声哽噎道:“多谢这位郎君……”
赵玄笑着松开了张樟的手,正想离开时候, 却又被张樟抱住了胳膊,只听张樟又哭道:“这位郎君, 您能不能送小女子回去……我与家人走散,也不知怎么回去了……”
赵玄听着这属于少女的软糯的声音,禁不住觉得心都软化了, 于是好声好气笑道:“你家里人在哪里?我差人送你回去便是了。”
张樟眼角的泪花闪烁,顿时破涕为笑了:“多谢郎君……小女子乃是张太尉之女……郎君送小女子去城东的太尉府就好了。”
赵玄惊讶了一会儿,又上下把张樟打量了一番,却是脱口而出:“你与你姐姐长得不太一样呢!”
张樟故作疑惑地抬眼看向了赵玄,娇声问道:“郎君认识家姐?”
赵玄顿时也知道之前那句说得不太妥当了,他看着张樟,只觉得她与张皇后的英气勃勃相比,的确是不太一样,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弱不禁风,模样更加是娇柔可人……他顿了顿,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眼前的这个女孩迷住了。
“既如此,郎君也一定认识家父?”张樟只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露出了雀跃的笑容来,“那太好了,小女子一定让家父好好向郎君道谢。”
赵玄回过神来,看着张樟,故意调笑道:“难道方才是不打算道谢的?”
张樟微微红了脸,道:“哪里……郎君认识家父,就省得小女子和家父解释今天是怎么和家里人走散了,又是怎么与郎君预见了……有郎君替小女子分辨……小女子便会好好感谢郎君的。”
“你想怎么感谢我呢?”赵玄笑着看着面前的张樟,越看便越觉得她的美貌灵动又可爱,“你……你叫什么名字?”他几乎是无意识地问道。
张樟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名字不能说,郎君不能这么孟浪。”
赵玄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荡漾的笑容,也一本正经道:“走吧,先送你回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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