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皇后感到难以接受的是,她一直推心置腹,引以为心腹的瑾贵嫔居然跑到皇上面前去诬陷她。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掉进了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掌事嬷嬷忍不住怒声道:“你这个贱婢,枉娘娘对你百般照拂,你竟敢到皇上面前颠倒黑白,这般诬害娘娘,你还有没有良心?”
瑾贵嫔微微冷笑:“是不是诬陷,等陈公公搜完了自然就知道了。”她在皇后身边潜伏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岂会被掌事嬷嬷三言两语打动。陈嘉却不管她们这边的唇枪舌剑,抱拳道:“圣命在身,不敢有违,得罪了!”
一声令下,侍卫们四散分开,冲进一间间宫室四处搜寻起来。这简直就是啪啪打皇后的脸,皇后气得浑身直抖,她是万民之母,却要受一个太监的侮辱。
陈嘉这边,瑾贵嫔却是一马当先,带着陈嘉向佛堂方向而去。她时常往来与坤宁宫,自然十分熟悉地形。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掌事嬷嬷和宫女一块儿跟着过去了。
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心里,自己既然没做,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羽 林军得了陈嘉的命令,如狼似虎地进了小佛堂,这些大老粗们下手没轻没重的,不大一会儿,小佛堂里便乱成了一团,香炉也碎了,蒲团也丢到了一边,皇后冷冷看 着:“你们所说的桐木人偶在哪里?这件事不会就这样完了的,本宫要请皇上作主,重重惩治你们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奴才!”
瑾贵嫔已经撕下了温和的面具,指着佛龛下面的地方尖声说:“这里!就在这里,桐木人偶就被埋在这里。”
陈嘉冷声吩咐道:“把这里挖开,掘地三尺也要把谋害陛下的脏东西找出来!”早有兵士拿了工具将小佛堂的地翻开,向下挖了三尺果然发现了两个全身扎满了细细银针的人偶,面目依稀就是皇上和赵王的样子。
人偶的胸前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陈嘉冷笑地看着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您还有何话说!”
那一瞬间皇后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她不敢相信自己每天都会前来祭拜的佛堂里居然藏着这种东西,而她身为一宫之主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我干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皇上,我要见皇上,我要当面和他说清楚!”
陈嘉轻蔑道:“您想见皇上,皇上可不一定想见您!把皇后给我看好了,不许出一点岔子!”这话却是对着手下人说的。
陈嘉对皇后的确是充满了轻蔑,就皇后这点智商连一个坤宁宫都把不住,被人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了手脚却还一无所知,凭什么和萧妃、慧妃这样绝顶聪明的女人斗?
乾清宫里。
正统看着面前摆放的两个桐木人偶,看见人偶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只觉得毛骨悚然,哈哈哈正统忽然狂笑起来,“这就是朕的皇后!”
正统身边的太监宫女吓得跪满了一地。陈嘉忙劝道:“皇上息怒,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人气坏了您的龙体可不值得!”
正统看着陈嘉问:“这样的蛇蝎毒妇,你来告诉朕,朕应该如何处置她?”
陈嘉嗫嚅了一下,“有件事奴才一直想不明白,咸福宫的太监为什么偷了毫无用处的五色土,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嗯?”皇上斜眼看了陈嘉,“有什么事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陈嘉道:“臣曾与张天师闲谈,张天师说过上古典籍有云:在桐木人偶上涂抹五色土会使巫蛊之法的效力大增,对于人君更有神效!因为五色土乃是陛下富有四海的象征。”
正统悚然动容:“此言当真?”
陈嘉道:“奴才岂敢在这种事情上信口雌黄,陛下把张天师叫来一问便知真假。”
张天师此时便在宫中,皇上立刻遣了内侍去传张天师。不片刻,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张天师便出现在了乾清宫。
皇上直入主题,直接把刚才那番话问了他一遍。
张 天师道:“陛下既然这样问,贫道不敢有所隐瞒,贫道确实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此等邪术极为恶毒,若是真成功了,陛下必定疾病缠身,难以痊愈。贫 道早就见宫中邪气冲天,不过圣天子自有百灵相助,当是无碍的,此事又是事关重大,贫道也就没有像陛下提起,还请陛下恕罪!”他倒是聪明,先把自己摘了出 来。
皇帝打发了张天师下去,又叫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全都下去,只留下一个陈嘉在侧。气愤过后,他此刻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缓缓 道:“皇后大逆不道,证据确凿!你去传朕的旨意,即刻将她软禁在坤宁宫的住室之内!坤宁宫所有侍候的宫女和太监全都一体擒拿!你再带人去将坤宁宫和太子的 毓庆宫给朕好好搜一遍,一寸地方都不许放过!”
陈嘉心下暗喜:“奴才遵命!”太子和宜贵嫔有染,偷取无色土的太监又是咸福宫的人,这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让皇上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实际上是太子和皇后共同设计的,目的就是希望皇帝早死!
皇上一旦死了,太子就是最合理合法的继承人。不用陈嘉提醒,皇帝自己就能想到这一点。
若只是淫辱庶母,还只是太子品格上的问题,皇帝念着父子之情,虽然一时生气,但是就皇上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太子未必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可若是扯上“谋逆”的罪行,正统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原谅太子和皇后!
何况,那个偷取五色土的太监,又确确实实是个蜀汉派来的奸细,只不过萧妃花了无数代价终于把他策反收服,若不是陈嘉有意放水,他又怎么能那般轻易地就潜入了社稷坛,偷出五色土。
皇后和太子“谋逆”的性质定下来,又牵扯上蜀汉,再加上里通外国的罪名,皇后和太子就是必死无疑!
萧妃算无遗策,这连环之计真是狠毒。她隐忍多年,一点一点的布局,直到现在才出手,一出手就将皇后和太子逼进了死角,让他们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嘉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出了乾清宫。萧妃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整件事情看上去,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或者萧家的人根本没有出来说一句话。
只不过,在他看来,萧妃还是急了一点儿,太早将赵王推到前台未必就是好事。赵王和太子可不一样,赵王年轻英武,在朝中甚有人望,太子一旦倒台,他身边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股政治势力。
到时候难免和正统代表的皇权产生矛盾,正统再怎么样也是天子,到时候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抬举赵王打压太子了。到时候被打压的恐怕就是赵王了。
只不过萧妃的心情,他也能理解,正统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虽有废太子的心思,却迟迟不肯动作,万一那一天他忽然死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太子还是叶敏舒,那时候赵王岂不是要抓瞎!
因此,现在出手构陷皇后和太子要冒很大的风险,不过萧妃却没有足够的耐心再等下去了。
这么看来,另外一位隐藏在幕后,一点一点的谋划,借力打力,不论耐性还是计谋,似乎都是更加技高一筹!
半路上,司礼监的一个管事太监拿了一本口供给陈嘉:“公公,那个蜀汉的细作已经招了!”陈嘉拿了口供翻了翻,此人招供是迟早的,陈嘉并不奇怪,他想了想道:“我有差事在身,你去一趟乾清宫,亲自将这份口供交给皇上!”
那人大喜过望,陈嘉现在越来越得皇上的喜欢,御前几乎成了他的一亩三分地,他把的死紧,能够在御前伺候的,不是他的人,就是投靠了他的人,连内廷的第一号人物,司礼监掌印太监现在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乖顺的如同一只猫一样。
无与伦比的圣宠,再加上掌握着兵权,说他是大内上万太监中的第一人,一点儿也不为过。众太监奇怪的是,明明他可以轻易取代孟冲,拿过司礼监的大印,成为名副其实的太监第一人,可他偏偏不这么干,正统向他暗示过一两次,也被他给婉拒了。
他们自然不能明白,司礼监掌印太监虽然权势冲天,被人称之为内相,行驶的是部分皇权,但是却不能掌兵的。对于陈嘉来说,兵权在手,比什么都重要。
那太监千恩万谢地去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在皇上跟前露脸的事情,陈嘉肯给他这个机会,他怎么会不感恩戴德。
陈嘉却有自己的想法,煽风点火这种事,做多了难免会叫人起疑,自己还是规避一下的好,若是正统对自己生了疑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坤宁宫里的皇后已经被看起来了。废后和废太子一样,都是震动天下的大事,不是皇上想废就能废了的。一般的大户人家非到万不得已都不会休妻呢,因为公认的一个看法是休妻是不体面的,何况是皇家,要废的又是万民之母的皇后。
陈嘉到坤宁宫里溜了一圈,几个领头的太监正在坤宁宫里挖地三尺地找东西,是真正的挖地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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