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满脸喜色地站起身来,拱拱手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叶邑辰双手握拳,骨骼捏得噼啪直响,心想这个大夫大概是脑袋被门夹了,谁家得病还要恭喜的!
正想一拳把这张老脸砸扁了。白大夫的后半句话挽救了他:“……王妃这是有喜了,已经接近两个月了!”
叶邑辰转怒为喜:“你说得……可是真的?”
帐帷里的雨澜也发出一声惊呼。这段时间因为杨家和王府事情太多,雨澜两头跑,大概是累到了,小日子就有点不太规律。前几天钱妈妈提醒过她,她并未在意,只想着过完年找个大夫开个方子调养一下,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有了。
外头叶邑辰面上的表情已变为狂喜:“你,你没有诊错吧,她真的怀孕了?为什么她不是呕吐,反而是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白大夫专业能力遭到质疑,心中颇为不喜。只是王爷积威于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老大夫摸着颔下一把打理得一丝不乱的花白胡须道:“小老儿虽然医术浅薄,喜脉还是诊得出的。况且王妃的脉象非常明显,小老儿行医多年,是断不会摸错的。当然,如果王爷实在信不过小老儿的医术,再请太医来诊也是使得的!”
“……至于王妃身上发懒,只欲昏昏睡去,此乃女子妊娠初期常有的症状,不足为奇。黄帝内经有云……”bb吊起了书袋,叶邑辰虽然听不懂,却是越听越高兴。
这大夫嘴里一套一套的,是再错不了了。平日的沉稳和杀伐果决也都全没了,像个孩子似的,在屋里一连转了两圈还是平静不下激动的心情。
他已经过了二十五,奔三十的人了,这么多年来,膝下只有一个叶敏文,在那个多子多福的年代,说不着急,那纯粹就是安慰雨澜的。
还是钱妈妈心疼雨澜忍不住提醒道:“王爷,王妃年纪轻,又是头一胎,是不是请大夫开个保胎的方子,还有提点一下侍候的丫鬟婆子们,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叶邑辰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白大夫也发现了,叶邑辰这是欢喜的疯魔了,倒不是有意针对自己,心下不由也有些发笑。便点头笑道:“王妃底子尚算不错,只是摸着脉象像是有些操劳过度罢,胎气略有些不稳,须得好生将养着才是。养胎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万不可再劳神了。待小老儿给王妃开一剂保胎的方子,按时服下,必然可保无虞的!”
叶邑辰听得连连点头,叫小丫鬟领着白大夫去稍间里开方子,叶邑辰在湘妃榻旁边坐下,握着雨澜的手,脸上的笑意都快蔓延出来了:“咱们也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儿了!”
雨澜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前世她就没有怀过孕,怎么这就有了?她要在古代当妈妈了,她一时没法适应这个新的身份,觉得这一切有点过于玄幻了!
叶邑辰看她脸上一片迷惘,不由有些奇怪:“咱们有了孩子,难道你不高兴?”
雨澜道:“我不是不高兴,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来得这样快。”她伸手轻抚着如今正平坦如旧的小腹。
“快!我还嫌他来得慢呢!”叶邑辰握着她的手,只会呵呵傻乐,“等咱们的孩儿生下了,文儿也就有伴了……”
雨澜跟他说了阵子话,渐渐有了真实感,其实也是开心得紧。对于古代人来说,生孩子实在是再要紧不过的事了。老公可以对你不忠诚,可以另觅新欢,可是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
就曾经有不少人劝过她,趁着年轻,趁着现在叶邑辰正宠着她,赶紧生孩子,而且要多生孩子。男人的宠爱都是虚假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说不定叶邑辰哪天就不爱她了,厌弃她了,孩子才是她一生最大的依靠。
况且有了孩子,不但主母的地位稳固了,丈夫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无论如何也会给妻子留些体面。
倒不是雨澜信不过叶邑辰,实在是这个时代,价值观就是如此。
说了几句话,看见雨澜面露倦色,叶邑辰才想起来白大夫的医嘱,叫她不可过于操劳,好好静养。“你且歇着,我叫小厨房做些好吃的进上来。”宫宴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吃得饱的。
另一边白大夫已经写好了药方。叶邑辰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这才交给钱妈妈,王府里就有现成的药房,各种药材都是上好的,倒是不用出去外头抓药了。
王爷重赏了白大夫,又叫马总管亲自把他送回家去。阖府上下此时已经全都知道雨澜有孕的消息了。王爷本来就高兴,直接就赏了府内所有下人每人两个月的月例,并且承诺若是这一胎安然降生,还要重赏。
本来就是过年,这下子更是双喜临门,王府上下全都是喜气洋洋的。
不一会儿小厨房进了鲜奶燕窝鸡蛋羹上来,叶邑辰亲自看着她吃完,雨澜道:“明日的回娘家,还有过节这段时间的宴请……”
叶邑辰将她按回到床上道:“你只管歇着,好生养胎,这些事情一律不用去管。什么也比不得咱们的孩儿重要!我刚才已经遣人去杨家报信去了,你怀着孕,娘家今年就不回了罢!至于那些宴请往来,自然是全都推了!”
叶邑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外院。外面等着给他拜年的官员的勋贵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等叶邑辰出去了,雨澜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还有些不敢置信。想到有一个小生命正在自己的身体内孕育成长,雨澜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既幸福,又有淡淡的感动。
她确实疲倦欲睡,却一时不肯就睡过去。王府这段日子被她再三打理,不敢说泼水不进,基本上也都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如今肚里有了孩子,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情就不能不防备一二。
她讲钱妈妈、晓月、晓玉,还有秋绫、秋红叫了进来。秋绫、秋红本是侍候叶邑辰的,这些日子以来,雨澜用下来,颇觉得心应手,她又问过叶邑辰,这两个是完全可靠的,就慢慢地当做心腹在用了。
雨澜有孕是大喜事,大家俱是满面欢容。雨澜道:“我也没想到这个孩子来得这么快!如今我有了身孕,王爷虽然疼我,可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毕竟不适合插手内宅事务,我惟有靠着你们了。”
众人听得面色一肃,都有些紧张起来。雨澜笑着道:“你们也别害怕,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未必真的有有人敢对我,对我腹中的孩儿下手!”
众人全都点头表示明白。秋绫和秋红见雨澜在这种私房话都把她们给叫上了,显然是把她们当成了真正的自己人。两个人早就知道叶邑辰一早就把府中所有人的身契给了雨澜,她们又没有那么大的心,要爬男主人的床。自然诚心实意地侍候雨澜,终于得到了主母的认可。
她们能力是有,但是都有点不善言辞,秋绫便代表两人开口表忠心说:“奴婢两个就是不眠不休,粉身碎骨,也一定要侍候着王妃平平安安把小少爷生下来!”
雨澜面容温和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忠心,才把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们,你们好好侍候,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又看着晓月和晓玉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我本来想着过了年就给你们相看起来,年底前把身契还了你们,再陪一份嫁妆,体体面面把你们都嫁出去。谁知……哎,看来还要耽搁你们一年了!用别的人,毕竟不比咱们多年的情分,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晓月和晓玉感动得两眼含泪道:“能跟着王妃这样体贴宽厚的主子是奴婢们的福气,咱们早嫁一年,晚嫁一年都不妨事,倒是不能侍候着王妃把这胎生下来,才会心里不安。”
雨澜笑道:“知道你们懂事,我不过白说一句!”
雨澜便开始整理正院的事务:“第一件就是咱们的正院!必须要牢牢把在咱们自己手里,吃的东西和保胎的汤药更是要紧……进到我口中的任何东西,从采买开始,都要咱们自己的人手经办。煎药的时候,只要药在炉子上,就一定要有咱们自己的人看着。”
“把门禁看得紧一点儿,不相干的人,不让她们进正院一步,就是她们想做鬼,也叫她们无处去做!”
众人听了一起道;“奴婢明白!一定小心仔细!”
雨澜又道:“这第二件,这穿的衣服,用的器物,都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检查,熏香我是从来都不用的,以后咱们正院里,也全都不许用熏香。我穿的衣服,也要专人保管,不能出一丝漏子……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还有我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都要细细检查了……”
雨澜细细地将能想到的害人的地方全梳理了一遍,又给每个人派了差事。最后对晓月道:“小佛堂那位,你派人给我盯紧了,不要让她与外人接触,虽说她不一定会有那份心思,但咱们也不能不防!”想了想,又道:“还有红袖,我尽量将她调开,晓月你也辛苦点儿,多关注着她!”
晓月答应道:“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派人十二个时辰不错眼地看着她们,管教她们翻不出任何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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