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就是一阵哄笑,气氛总算热烈了一点。
雨沐和雨晴躲在一旁抿着嘴笑。这明显就是为难王爷了。谁不知道他从小学的就是行军布阵的本事,哪里会作诗?
叶邑辰不慌不忙,显然是有备而来,众人马匹左右一分,两个三十多岁长相温雅的中年人现身出来。有人立刻就认出来了:“翰林院编修彭时,彭状元!”“翰林院修撰马骏,这位是榜眼!”这二位是正统六年那一年的状元和榜眼,刚才被一票彪悍的武将给挡住了,承宗的眼角抽了抽,文武双全了啊这是!
彭时和马骏一左一右,比赛似的作诗,你一首我一首,里边轰然叫好,状元和榜眼的水平自然不是盖的。气氛也就越加好了起来。
里边又出了几道题目就哑火了,众人稍一愣神的空儿,叶邑辰已经带着一票武将门将门硬生生地给撞开了。不是**不努力,而是共军太狡猾。
里边的人楞了愣,紧接着哄然大笑,一时争相围观新郎官。二太太的儿子嗣哥儿年纪还小,虎头虎脑的,什么都不懂,冲过来就对着叶邑辰喊道:“七姐夫,红包!”
叶邑辰将早就包好的一个红包塞进嗣哥儿的手里,小家伙这才满意地跑开了。众人这才想起来,纷纷上前讨要红包。雨沐和雨晴偷偷溜走,回转去给雨澜报信去了。
大老爷已经提前回了厅堂。老太爷、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都坐在厅堂里头,按照这时的礼节,叶邑辰得给岳父母,岳祖父母磕头。
下人领着叶邑辰,先来到老太爷、老太太跟前,老太爷今天着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簇新的宝蓝色的员外服,仪态悠闲,一派富家翁的样子。叶邑辰走到近前,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给老太爷磕了三个头。
老太爷两眼微眯,胡子高兴地一颤一颤的,他和叶邑辰政见不合,两人暗中交手不知道有几个回合了,老太爷从来就没占到便宜,却能借着把孙女嫁给他的机会,让他给自己下跪磕头。他也是淡泊名利的人了,这时候也不由心中十分畅快,连说:“好好好!尔后你等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长长地说了一大篇说教。
老太爷学贯古今,这番话直说了半柱香的功夫,叶邑辰只好一直跪在那里听他啰嗦。直到老太太拉了他一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叶邑辰嘴角一阵抽搐,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想不到老太爷也有这样的一面。
老太爷把该说的话全都说了,老太太也就没啥补充的了,直接就给了叶邑辰一个红包。小丫鬟端着托盘走上来,叶邑辰给两位老人家敬了茶,又走到大老爷和大太太跟前,大老爷原来想过,像父亲那样让晋王爷给自己磕头,自己这个做岳父的也威风一把。可是叶邑辰那两道冷电般的目光扫过来,他哪里还敢再逞能。叶邑辰肯跪老太爷那是因为他对这个三朝元老有一份发自内心的敬重。
可大老爷吗?他算哪棵葱?
大老爷被叶邑辰眼神一扫立刻就怂了,正想站起来扶着叶邑辰,别叫他跪下,哪知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把就扶住了叶邑辰:“王爷快免礼!”却是一旁的大太太。叶邑辰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还算识趣!
大太太已经将一个红包塞到了叶邑辰手里。
叶邑辰给岳父岳母敬了茶,老太爷便发话道:“时候不早了,不要误了吉时,发嫁吧!”
雨澜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正在房里等得心焦。前头叶邑辰叫门的过程都有晓月一一回报,知道叶邑辰早早就进了门,只不过给长辈敬茶怎地花了这么多时间?她两辈子头一回出嫁,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和恐惧。
正自焦急,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传来晓玉的声音:“老太爷发话,姑娘可以发嫁了!”
一个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姐姐,我背你上轿!”正是承宗的声音。按照习俗,新娘自己是不能上轿的,须由自己的兄弟背上轿,雨澜的亲生兄弟是承业和承宗两个,承业虽然是大房的长子,可是却不是嫡子,当然便由身份更贵重的承宗来背姐姐上轿更好。
这也正合了两人的心意。在这个府里,兄弟姐妹加一块儿,只有从小相濡以沫长大的这一对姐弟才是最要好的。
趴在弟弟的背上,虽然他的身体仍然略显单薄,可雨澜的心却意外地安定了下来。她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弟弟变得可以让自己依靠了。承宗步子很稳,一边走一边低声地说道:“要是王爷欺负了姐姐,你一定要对我说,弟弟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给姐姐出头撑腰!”
雨澜心里一阵感动,用力捏了捏弟弟的肩膀:“你不要担心我。我这一走,家里再没个疼你的人,你自己也要好好的。读书固然重要,可也要张弛有度才是,凭你的资质,将来总有出息的那一天,切莫熬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承宗道:“我会好好的!”
雨澜上了花轿,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周围都是嘈杂的笑声,紧接着锣鼓声响了起来,轿子一颤,开始向前行进。
不知怎样,雨澜的眼泪就下来了。她并不是真正的杨府七姑娘,可是自打从她穿越到这具身体里以来,两年了,她已经深深地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中,这里承载了她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尽管父亲不慈祥、嫡母不宽厚,可是她还是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当真的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的心空落落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下来。
景阳宫偏殿。小王爷叶敏昭躺在大迎枕上,身上盖着锦被,双眼空洞洞地望着屋顶,眼珠一动不动。
这几天他像是疯了似的,拼了命地往外闯,想要在雨澜成婚之前见上一面,可慧妃这次下了死命令,偏殿周围被太监围得水泄不通,小王爷连闯几次都被捉了回来。
小韩子悄悄推开门走了进来,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走了过来,看着小王爷形销骨立的样子,小韩子难受得几乎落泪。“小王爷,你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你喝一口燕窝粥吧。这是娘娘特命小厨房专门给您做的。”
小王爷眼珠动了动,只说了三个字:“拿下去!”
小韩子跪了下来,哭道:“小王爷,您好歹吃一口,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啊!”
小韩子跪在那里劝了半天,小王爷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不言不动,如同一个活死人。小韩子正要退出去,换于鹏进来接着劝说。小王爷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今天是初几了?”
小韩子偷偷看了他一眼,嗫嚅了一下:“初八了!”
“初八了!已经初八了?”小王爷忽然坐了起来,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一下子抓住小韩子的胳膊,“你是说,姐姐今天就要出嫁了?”
小韩子吃惊之下,又被他用力一拉,那一碗燕窝粥立刻就打翻了,床上地上洒得到处都是。小韩子惊叫了一声:“小王爷!”
叶敏昭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眼里闪过浓浓的戾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本王问你的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姐姐是不是今天就要出嫁了?”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威压和凌迫,让小韩子如坠冰窖!
小韩子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哆嗦着回道:“是……是的!我听人家说昨天嫁妆已经送到了亲王府,今天就是正式迎娶的日子,现在恐怕已经……已经把新娘子娶回王府了!”
叶敏昭松开小韩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行,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们,姐姐是我的,她不能嫁给旁人!我一定要阻止他们!”
小韩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叶敏昭按了回去:“小王爷,您还是别再折腾了。外头都是王妃安排的人手,那些太监很多都是会武功的,您又不是没试过,哪里能够闯得出去呢!再说了,如今王爷和杨姑娘怕是已经拜了天地,一切都成定局,再也无力回天了啊!天下间又不是只有杨姑娘这一个好女子,您何必……”
听了这番话,小王爷安静了下来,他的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来不及了吗?一切都成定局,再也无力回天了吗?”他忽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捶打着紫檀木的大床,撕心裂肺地喊道:“叶邑辰,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我要把我心爱的女人抢回来!你等着!你等着!”
☆、173 洞房夜雨澜心慌慌
雨澜坐的这是八抬大轿,进了轿子她就偷偷地掀起一角盖头,看见轿子颇为阔大,里边描金绘彩,妆点得十分奢华。
外头就传来晓玉的声音:“姑娘,我和晓月随轿侍候着,您要是口渴或者饿了就喊我们!”刚才一阵闹哄哄的,雨澜也不知道这两个心腹跟上了没有,这会子听见她们的声音,她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
“我知道了!”她就答应了一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海西新街的晋王府,晋王府正门大开,雨澜扶着晓玉的手刚下了轿子,这边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周围人声鼎沸,不知道围了多少看热闹的人。
雨澜顶着盖头,正在晕头转向呢,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根红绸子,之前几位太太早就给她科普过了,这红绸子的另一头牵在新郎的手里,自有吉祥的寓意在里头呢。晓玉在一旁小心地搀扶着她,提醒她底下有火盆,有马鞍,跨过了马鞍,雨澜稀里糊涂地进了正堂,然后扯线木偶似的跟叶邑辰拜了堂。
叶邑辰父母早亡,她很想知道现在和王爷拜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她盖着厚厚的红盖头,眼前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这中式婚礼就是不如西式的,这时候就是换了一个人和她拜堂她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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