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闹了几句。雨沐抓起雨嘉的手道:“来了就好。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必闹得这般生分。爷们间的事何必牵扯到咱们去!以后想家了尽管回来,我会好好劝劝娘的。”雨沐是大太太的嫡长女,她说一句,比别人说十句都好使。
雨嘉感动不已:“谢大姐姐成全,还是大姐姐最疼我!”
雨霏看见姐妹介个热络地说着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前阵子她在婆家也出了点事,和雨沐大同小异,她也是因为没生出儿子惹的祸。
雨霏嫁到牛家已经两年,头一胎也是个女儿,牛家原本娶她又是看在老太爷当政,想着牛大人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后来老太爷退隐,牛家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十分不善起来。
她生得又平庸,又没本事拢住丈夫,何况她对丈夫也不满意,如此一来二去的,丈夫早就与她离心了。后来婆婆赐给牛二一个通房,那个通房竟然偷偷停了药,怀上了孩子。
牛二对那个通房倒是颇为疼爱,闹着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丁太太拗不过儿子,便也同意了。
雨霏回到娘家苦诉,如今杨家虽说不如以前了,可是一门兄弟四个都是做着官的,又有姐妹在宫里当着太子妃,又有姐妹当着王妃,杨家若是肯出头,这件事也不难解决。
不过那阵子大太太正因为雨馨流产的事情茶饭不思,大老爷更是懒得管这个女儿。雨霏回到娘家才发现,居然没人管她。后来还是五老爷看不过眼,帮着侄女出了一次头,叔叔出头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最后商量的结果也只是留子去母。。
至于接下来,雨霏能不能过好她的日子,那就要看她如何经营了。
雨霏这件事雨澜也是知之甚详。牛家并不是完全蛮不讲理的人家,若不是雨霏一开始嫁过去的时候仗着娘家硬气,十分拿乔,也不可能把丈夫、婆婆和妯娌全都得罪了,到最后连个人替她说话的都没有。
对于这位姐姐,雨澜也不想帮忙了,套用雨馨的话说,雨霏是心术不正。雨澜帮了她几次,她不但不思感恩,反而心生怨怼,妥妥的以怨报德。雨澜又不是真圣母,何必干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姐妹们说了几句话,承宗和承祖都出来了。承宗穿着石青色的绸衫,斯文俊秀,气度沉凝。承祖本来也是仪表人才,和承宗比起来却立刻成了衬托绿叶的红花。
两人俱都是大大方方的与众人见礼。众人见承宗年纪如此之轻就能考中解元,都是赞不绝口。承宗落落大方地招呼客人,进退得体,虽然中了解元却毫无骄矜之气,连叶邑辰都暗暗点头。叶邑辰看不起杨家第二代,觉得老太爷后继无人。
杨家大老爷好色糊涂,宠妾灭妻;二老爷比大老爷好点儿,也顶多算是个循吏,和老太爷的胸怀万千兵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至于三老爷和五老爷,不说能力,一个是举人,一个是捐官,单是这份出身就限制了他们的发展。
没想到第三代中竟然存在着这样的人才。这点儿年纪就有这份沉稳大气,叶邑辰阅人无数,也是头回遇见。就是承祖,单看行为举止,也要略胜乃父一筹。
叶邑辰知道自己小媳妇和这个弟弟十分要好,不由也替雨澜高兴。
客人们来得不少,大太太就索性张罗了席面。男人在外院摆了四桌,女人在内院摆了三桌。这段时间杨家接连出事,今天总算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了。姐妹们自然是陪着太太们一起的,席间众位太太莫不夸奖大太太。
所谓相夫教子,大太太相夫十分失败,相处大老爷那般极品的夫婿,但不得不说,她教子却十分成功!
“太太真是贤德,教出来的儿子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真是教子有方!”
“才十五岁就中了解元,日后不是状元也必定也是个榜眼探花!太太的福气在后边呢!”
“十五岁的解元,大楚开国近百年,还是头一份吧!”
……
大太太满脸堆笑,不断自谦:“哪里哪里?是孩子自己用功,和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关系。”
今天雨澜反倒成了配角,她求之不得,乐得自在。
夸得二太太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同样是母亲,二太太为承祖做了多少,大太太又为承宗做了多少?
按说十八岁的举人,满大周也找不出几个了,可和承宗一比,立刻就什么都不是了。二太太心里怎么都是气难平。
说实话承宗书读得好,是他的脑子好使,加上自己肯用功,和大太太真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承宗是解元,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众人能够注意到,能够记住的往往都是第一名,剩下哪怕你是第二名,也往往不会被人记住。
雨澜察言观色,见势不妙,连忙插句话,将话题带过去。众人说笑几句,气氛又重新变得融洽起来。
更有某几位太太见了承宗仪表人才,加上年纪这般轻,就是明年春闱不中,用不了几年一个进士也是稳稳当当的。便心急地推销起了自己的女儿,暗示着想和新科解元结个亲。大太太左推右推一律装傻充愣。
太太们猴精,大太太也不是傻的。承宗将来必定是能中进士的。一个进士和一个举人,那身价差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大太太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好不容易拢过来的儿子给贱卖了!
太太们见大太太装起了糊涂,也都是个灵醒的,就纷纷闭了嘴,将这份心思熄了。众人八卦了一番这一科的举人,话题慢慢就有点歪了。
说了几件新鲜事,就有某太太爆料道:“听说了吗,赵王府那位又出幺蛾子了。”到杨家道贺的都是和太子关系比较亲密的,太太们在各种社交场合无不吃过萧云芊的排头。
听说这位惹事精又惹出了事端,无不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凑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说说!快说说!”人缘差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奇迹了。
那位太太吃了一口菜,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道:“这位找王妃骄横跋扈,在外行走不知惹了多少麻烦,替赵王爷树立了多少仇家。宫里的那位不论如何教都不成,最后只得限制她在外走动……”
这些大家都知道,就有那性子急的道:“说重点,快说重点!”
那人道:“这位大概也是在府里闷得狠了,连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来巴结她也都和人家见面。”
“她有一位远房的表妹,爹爹做着巡检司的点检,常常得往王府里跑,一来二去就把那位给哄得高兴了。”
“那位见她年过十五还没有许配人家,就问起这事儿。谁知道这表妹却是从小死了娘的,爹爹和娘亲感情深厚一直没有续娶,就有父亲一直把她养大,因为少了亲娘教育,爹爹又宠着她,便不怎么守着妇道,不知怎么的就看上了住在同一条街道上的一个从七品的小官。”
“那小官那是进士出身,年纪不大,生得却是仪表堂堂!那位听说了就道:‘既然你有心仪的男子,这有何难,我请了人上门提亲,谅他也不敢不娶你’。”
“那表妹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却是那小官已经娶了亲的。那位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说,便是他娶了亲了,我也自有办法叫他重新娶你。”
“见表妹不信,她就叫人到那小官家中,将小官的妻子召进府里。”那位太太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一齐笑骂:“快别卖关子了,到底如何了?”
那太太才缓缓道:“那位竟给那小官的妻子当场灌了一碗兑了砒霜的药!”
一片抽气声传来:“怎么可以这样?”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那太太道:“那位小官的妻子没等到家,就死在了马车上。这位害死了人家的妻子,又派了王府的管事去给自己的妹子提亲,那位小官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当场就把管事打了出去,扬言要写血书,到御前去告状呢!”
众人纷纷唏嘘。雨澜道:“此人官职只有从七品,却是个血性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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