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现在一想,也才明白,即便她咬出了萧妃,皇帝也不会信她。因为从始至终,萧妃对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合适的话,没有一件把柄让她抓在手里的。
正统皇帝恨声道:“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陈嘉忽然跪了下来,大着胆子道:“皇上,贵嫔娘娘,留不得了!”这种事情传出去,对皇上的名声实在太不好听了。
正统皇帝冷酷地道:“你说得对,朕就赐她一根白绫吧!”他指了两个随侍的太监:“你们侍候她上路吧!”他又威严地道:“你们记住了,宜贵嫔是忽然小产,没来得及请太医,大人和孩子全都没有保住!”
宜贵嫔本来就小产身子虚弱的不行,听了这话人已经瘫成了一堆烂泥。反反复复只说:“我什么都没有做,皇上饶命!我什么都没有做,皇上饶命!”
陈嘉又问:“那太子,应该怎么办?”太子刚才被正统一脚踢在后心,已经晕死了过去,反倒躲过了正统的雷霆之怒。
“这样一个不忠不孝,违逆人伦的畜生还留着何用,立刻拖出去处死!”
若是太子死了,那不废也是废了,后患也除去了,对赵王一党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谁知陈嘉这个时候却出言反对:“陛下不可!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这样不明不白地处死,恐怕会另天下震动,臣民惶恐不安啊!陛下千万三思!”
正统也不过就是说一句气话,他这一辈子只养大了这么三个儿子,太子就是再不肖,他对太子也还是有父子情分在的,这也是他本来就对太子失望透顶了,却一直迟迟不肯废太子的原因。
即使怕新君将来登基了,坏了太子的性命。
这样一说,正统也就收敛了几分火气,想了想道:“把太子□□在怀仁堂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停了停,他一字一顿地道:“这个逆子,不配再做太子了,朕要昭告天下,废太子!”
这一天的宫宴一如往常,陈嘉也没有带人搜到坤宁宫来。雨澜却老是觉得神思不属的,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散了,出宫的大人们个个面色沉凝,雨澜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雨澜在神武门外头见着了叶邑辰。看见丈夫的一瞬间,雨澜那颗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叶邑辰牵着叶敏文的手,面沉如水,雨澜刚问了一句:“王爷,出了什么事儿了?”身后就传来一句舒朗的声音:“嫂子,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十六哥借给小弟一会儿!”
“十七叔!”雨澜转身行礼。叶枫齐和雨澜相互见礼,对叶邑辰道:“十六哥,到我的车上坐坐吧!”今天宫里的气氛不对,叶邑辰感觉到了,不过却不知道详细的细节,叶枫齐消息最为灵通,想必有要事对他说。
他就点了点头,温和地嘱咐雨澜道:“你带着文儿先回去。我和十七弟说几句话!”
雨澜虽然有一肚子话想问问,还是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叶敏文上了马车。
马车快到王府的时候,叶邑辰跟了上来。掀开帘子进来,雨澜先是亲自倒了一杯茶水,亲自递到王爷的手上。叶邑辰本来那严峻得犹如冰封的脸色也就缓和了不少,他轻轻啜了一口茶,发现雨澜什么都没问,只是充满信任地看着他。
他的心就是一暖。一张口就是石破天惊:“这一次,太子怕是要彻底完蛋了!”
雨澜果然被这个消息震得头昏眼花,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八妹妹,该怎么办?”太子倒台了,她这个太子妃要如何自处?
☆、第296章 一打尽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京里风云变幻,先是传出宜贵嫔小产母子双亡的消息,紧接着又有风声说太子不知做错了什么,触怒了正统皇上,被皇上拘禁在怀仁堂里。那怀仁堂是相当于冷宫一般的地方,正统把太子关在这里,无疑放出了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
非但如此,连毓庆宫都被封锁了。
雨澜不由得十分忐忑。
朝中上下,跟太子有点儿关系的官员全都人心惶惶,反而是赵王一系的人马弹冠相庆。
乾清宫里,侍候的太监全都屏息静气,走路也都是轻手轻脚的。众人都知道皇上正处在暴怒期,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正统皇帝半靠在御榻上,一个大力的太监按摩太监跪在脚踏板上,小心地给他按脚。正统闭着眼睛,眼下一片青黑,显得十分劳累。这个时候陈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本来不欲打扰皇帝,正统却已知道他进来了,张开眼睛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嘉看见正统皇帝的双眼黯淡无光,道:“启禀皇上,奴才已将咸福宫的人全都处置了。”所谓的处置就是全部处死的意思。正统叹了一口气,他不是杀伐果决的帝王,听了这话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不过事已至此,为了他的尊严为了皇室的脸面,这些人是非死不可的。
陈嘉心里微微有些不屑,皇帝当到正统这个份上也真是少见。心肠软到这种地步,也真不知道他怎么在皇帝的宝座上坐这么久的?心里虽然在腹诽,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反而比之前更显得恭敬了。
正统叹完了气,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那个按摩的太监不敢稍有停顿,仍然十分卖力地给他按脚。正统道:“那个偷取五色土的贼人,审得怎么样了?”
“正 要给您禀报!那人乃是咸福宫中一个洒扫的太监,名叫怀仁,平时也显不出他来。奴才把他投入慎刑司,诸般的刑具都上了一遍,他却嘴硬得很,只说是听人说社稷 坛上供奉的五色土价值连城,他一时鬼迷心窍,想趁着过年的时候将五色土偷出来,悄悄卖了换些银子,并无人指使!”
正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的口供可是真的?”
“奴才从内务府取了卷宗回来,卷宗上面写着他的祖籍是河南,不过奴才经过多方调查得知,此人平素喜食辣子,各种生活习性倒像是蜀汉那边的人?”
正统猛地睁开眼睛,吃惊地道:“你的意思是,此人是蜀汉派来的细作?”蜀汉自太子刘章即位之后,励精图治,富国强兵,一直对大楚虎视眈眈,就像是埋在正统心口的一根刺,听了这样的话,正统又怎么会对这个人不重视?
陈嘉道:“正是!奴才怀疑他是受了刘章的指使,偷取五色土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在咸福宫多日,恐怕和太子之间也有瓜葛……”
正统“霍”地站了起来,“查,给朕好好地查!这个逆子不但淫辱庶母,竟然还敢里通外国!真真是胆大包天啊!”本来过了一天的时间,正统对太子的气已经消了不少,有心对太子宽宥处理,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不由得对太子重新恨之入骨起来。
“奴才遵旨!”
陈嘉刚刚退出去,就有内侍小心地进来回禀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正统皇帝素来不喜这个人老珠黄的皇后,不过皇后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正统没有登基当皇帝的时候和皇后共患难过一段时间。原配嫡妻的这种恩情他还是顾及着一些,这才没有因为太子的事情而牵扯到她。
听说皇后来了,正统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见不见!叫她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内侍总管得了皇上的命令出来传旨:“娘娘,皇上正在殿内休息,现在什么人都不见,您还是先请回吧!”
自从得知太子被囚禁在怀仁堂皇后就觉得天都塌了一般,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太子到底犯了什么罪。听说皇上不肯见她,她便将头上的钗环全都卸下,一声不响地在乾清宫门前冰凉的青石板上跪了下来。
那内侍总管十分为难:“娘娘您这是何必?”
“你回去告诉皇上,若是他不肯见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他肯见我为止!”
内侍回到乾清宫,将皇后的话告诉正统。正统冷哼一声:“她既然愿意跪,就叫她跪好了。若不是她教子不严,怎么会将太子教得这般不忠不孝!”
过年的时候,正是天最冷的时候,皇后在呼啸的寒风里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冻得嘴唇青紫,瑟瑟发抖。内侍不敢隐瞒,禀报了皇帝。正统通过南窗看过去,见她跪在地上,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到底动了恻隐之心,道:“去把皇后请进来吧!”
内侍总管注意到他用了一个“请”字,急急忙忙出去将皇后扶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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