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要把柳姨娘埋入祖坟,并且要在家庙里给她立一座灵位,要让她享受后人的香火和祭祀。
大太太气得差点吐血。
古人十分看重祭祀,柳姨娘生前没有斗过大太太,大太太更是不能容忍她死了之后反而能够入祖坟进家庙,这简直就是j□j裸地打她的脸。
这种事儿不是没有过,但是例子很少。大老爷要是真的这么干了,少不了也要被人戴上一个宠妾灭秦的帽子。
不蒸馒头争口气!大老爷在老太爷的管教下活了一辈子,原来大太太的娘家姑妈是太后,根正苗红后台硬,大老爷明里暗里没少吃她的排头,如今眼看着老太爷不在跟前了,太后也翘辫子了,大老爷憋了多少年的火气终于找到机会撒出来了。
他是打量着老太爷已经七十多了,老太太又疾病缠身,等二老都过世了,自然也就轮到他当家作主了,他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太太压服下去,日后杨府他还能说了算吗?
反正小妾不入祖坟也可以,歌姬得接到府里来!
没事儿找事儿!这是叶邑辰给大老爷的评价。
雨澜不知道大老爷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是看着家里太安静了,故意找碴出来闹一闹?大老爷和大太太天天吵闹,杨府里一阵鸡飞狗跳,老太太知道后被气得当场中风,晕了过去。
雨澜这段时间在王府里小日子刚刚过处一点儿滋味,每天和叶邑辰亲亲热热的,作为主母,她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叶邑辰赞不绝口,虽然苦点累点儿,可是能得王爷一句夸奖,也就值得了。
祈氏自从上次被叶邑辰骂了一顿之后,这段时间倒是消停了下来,没有再起什么幺蛾子,每天早上请安的时候,雨澜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两人虽然都看着对方不顺眼,可还是一副妻妾和睦的样子。
叶敏文对她却是越发疏远了,这里头祈氏起了十分不好的作用。雨澜并不着急,后妈怎么当,是一个社会性的难题、其实在古代的这种环境里,反而后妈是相当好当的,叶敏文吃穿用度都有婆子丫鬟精心侍候着,教育又有叶邑辰操心。雨澜不用管,也不需要担责任,不过是每天过来请一次安而已。雨澜掌家之后,把他和祈氏的份例全都提了两成,反正钱也是叶邑辰出,她这个后妈乐得做回好人!
就这么挂着个名,挺不错的。
红袖在府里堵了几次叶邑辰之后,也老实了不少,大概是王爷的冰山扑克脸吃多了,红袖也回过味儿来了,再好的情分这么折腾下去,早晚有一天王爷要耗尽耐心,重重惩罚她一顿。此前王爷是看在曾经患难与共的情分上,给她留着体面呢!
至于府里一些不安分奴大欺主的下人们,雨澜逮住几个顶风作案的老嬷嬷,摆起王妃的架子,狠狠处置了两回,也就再没人敢和她玩儿那些阳奉阴违了。大家都说,王妃看着和和气气,从来没有高声说过一句话,罚起人来却一点儿都不含糊,半点都不打折扣,真真就是个杀伐果决之辈。
下人们最怕的就是这种主子,精明厉害,你想欺瞒她,也许能够一时得逞,可日后一旦被她知道了,也跑不了一顿责罚。
赏就重赏,罚就狠罚。赏罚分明,一时王府之中各司其职,世界一片和谐。
然后杨家报信的婆子就来了。这次过来的是二太太身边的程妈妈,二太太毕竟是婶子,婶子派人过来难免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二太太是个明白的,看来大太太是焦头烂额,连和姑奶奶联系的心情都没有了。
雨澜就知道家里出大事儿了。
果然程妈妈见礼已毕,第一句话就是:“老太太中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雨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哥哥的定亲宴就在五天之前,那时候老太太看起来精神还好。雨澜又天天打发婆子去给老太太请安,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中风了?
那婆子就小心地回答道:“大老爷将柳姨娘的尸体从庄子上拉了回来,说是要葬入祖坟,大太太哭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只说了一句:‘这个不肖子……’就气得晕倒了,醒来之后就中风了……”
雨澜心里这个气啊,要不是这对男女是她的父母,她真想大骂出口!她是倒了多大的血霉,才摊上这样两个不靠谱的父母。大老爷瞎胡闹,大太太也是个没脑子的,老太太那种情况,你怎么能跑到松鹤堂去闹去!
关键问题是中风这种病极为难治,就算放到现代也属于疑难杂症,就算暂时治好了,也极容易复发。老太太身子本来就虚,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老太太对她的好,雨澜眼泪就掉下来了。叶邑辰去了五军都督府,雨澜当即叫了丫鬟进来洗脸梳妆,带着晓月和晓玉去了杨府。
杨府里得到消息,二太太出来迎接。厮见过了,二太太就解释:“老太太跟前不能没有人,大嫂和五弟妹都在那儿守着呢!”
雨澜就问:“老太太的病情如何?看过太医没有?”
二太太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本来她就看不上大老爷和大太太的行事,这次又闹到这么大,万一老太太有个好歹,祖哥儿今年的秋闱可就参加不了了,再等下一次可就是三年以后,谁等得起?考取功名那是儿子一辈子的大事。
二太太就道:“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急火攻心这才中了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要好生养着,再不可叫老太太生气了!”
说着话,二太太引着雨澜往里走,雨澜就道:“王爷在五军都督府公干,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叶邑辰不来总得有个解释。
二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王爷日理万机,咱们都知道,一时顾不上家里的小事也是有的。”大老爷和大太太也就那样了,可雨澜她可不想得罪,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松鹤堂走去,二太太忽然道:“大伯已经把柳姨娘的尸身抬回来了,就停在东北角的那个小跨院里,现在那里已经被大伯布置成灵堂了!”
雨澜点了点头:“这事儿程妈妈和我说过了。”
二太太道:“五姑娘已经被大伯从庵堂里接回来了,没叫她进松鹤堂,如今正在姨娘的灵位跟前守着呢!”
雨澜的脚步就是一顿,雨霞被送进庵堂可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二太太告诉她这些完全就是提醒她。雨澜叹了一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柳姨娘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
雨澜倒不担心雨霞借着这个机会逃出生天。就大老爷那种凉薄自私的个性,等柳姨娘出殡了,只要她或者叶邑辰稍微施压,大老爷就得乖乖把雨霞送回姑子庙去!
雨澜进了松鹤堂,一眼就看见老太太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大太太和五太太守在床前,看见雨澜大太太就叫了一声;“儿啊,你可回来了!”就伸出手来。
雨澜却是越过她,直接来到老太太的床前,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眼泪就掉了下来:“祖母,您怎么样了?您没事儿吧!”
大太太的手就僵在了半空。雨澜早就对她满肚子怨气了,这次因为她和大老爷把老太太气成这样,雨澜借着这个机会就给她一个没脸。大太太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庶女如今羽翼已丰,已经到了甩脸子给她的地步了,她却再也没有什么好拿捏人家的了。
想想也是,叶邑辰与她十分恩爱,她又不需要娘家给她撑腰。退一万步讲,就算叶邑辰真得对她怎么样了,娘家没那个能力给她撑腰!十万两银子的嫁妆也全都捏在手里了,大太太还能怎么样?
二太太和五太太看在眼里,脸上全都闪过一丝了然。这个侄女一向都是绵里藏针,绝不会随便任人拿捏。
老太太抓住雨澜的手,那只手却一直在发抖,而且没有一丝的力气。她“依依啊啊”了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五太太赶紧对着老太太说:“母亲,澜姐这不是已经来了,您先别急着说话,等病养好了,有什么事儿您再吩咐她也不迟!”
老太太这才不再说话,只是拉着雨澜的手不松开。雨澜安慰她道:“家里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只管安心养病,我已叫人拿着王爷的名刺去请太医院的黄太医过来给您瞧病,他是杏林国手,治好了好几例中风的病人,您的病肯定很快就能好的!”
雨澜在老太太跟前絮絮说了好一阵子话,老太太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雨澜这才道:“您先歇着,我去见见父亲和各位兄弟!”
大太太便站起来:“我带你去!”
雨澜辞别了两位婶子,跟着大太太向松鹤堂正房后边的花厅走去。小丫鬟在前面引路,大太太想起刚才雨澜对她的态度,脚下就有一丝迟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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