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澜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不能这样瞒着娘娘!”说罢不看叶敏昭的脸色,一五一十将小王爷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件事错不在你,现在既然皇儿安然无恙,也断然没有责罚你的理由!”慧妃听了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好言抚慰了一番。慧妃如此宽宏大量,一时叫雨澜十分感动。
雨澜暗暗也有些奇怪,自己和叶敏昭十分投缘,慧妃又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温柔和顺的长辈,为什么自己总是和她亲近不起来呢?
又说了几句闲话,因为毕竟有慧妃在场,雨澜不好多待,便起身告辞。叶敏昭有些不舍,又不好开口相留,知道雨澜走远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慧妃早将儿子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那一双水波盈盈的美目中闪过一丝阴霾。叶敏昭是怎样受伤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她作了安排,叶敏昭受伤的真相恐怕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传进皇上的耳朵里了。皇上现在已经将敏昭视作替自己消灾挡难的好儿子了,慧妃又怎么能让皇上再改变他对敏昭的看法呢。
至于雨澜这个女孩子,以后恐怕要少接触为妙了,她是很像通过她与杨家建立联系,可自己的儿子,对她的好感是不是有些过度了?
☆、132 再遇红颜温馨宁谧
接下来的几天,各地传来消息,接了圣旨之后,山东和河南卫所的兵马都在向皇上靠拢,紧接着,叶邑辰带了500亲兵,奉旨出京迎驾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叶邑辰既然来了,也就没有了造反的余地。皇上不由有些纳闷,叶邑辰这么痛快地奉旨,难道之前对他的怀疑是空穴来风?
皇上准备的一系列后招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皇上在临时搭建的书房中,看着叶邑辰快马送来的请安折子,长长出了一口气,一颗高悬的心也就落回了肚子里。
雨澜的帐篷里,雨晴坐在几凳上,前面的桌子上摆着满满的点心、干果和蜜饯。雨晴两个腮帮鼓鼓的,手里还握着一块玫瑰酥:“七姐姐,八姐姐……太子妃娘娘也太偏心了,给你送来这么多好吃点心,却从来不记得我这个九妹妹!”雨澜见她双脚一荡一荡的,就知道她现在正高兴,虽然在说雨馨的坏话,实际上并没有怪责她。
雨澜一直很羡慕这个妹妹,只要有好吃的,她就什么烦恼都没了。真心的,能做一个吃货,脑子里什么都不装,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雨晴忽然问道:“七姐姐,你说御驾已经在这里停了好几天了,为什么还不开拔呢?”
雨澜拿起一块翠玉豆糕塞进雨晴的嘴里,笑骂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管那些闲事干嘛?”
雨晴十分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就着姐姐的手将豆糕吃进嘴里。“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去见小王爷啊,可不可以带上我一块儿去?等我们回了京城,想见可就见不着他了!”
雨澜望着遥远的北方,心里却在隐隐猜测,经过了刺杀事件,皇上突然停步不前,外边谣言漫天飞,说晋王爷要在京城造反,十万大军很快就要打过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她紧张的好几晚都没睡好。然后又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召叶邑辰亲自前来迎驾了,他到底会不会来呢?
雨澜想得头都痛了,口中下意识地回答道:“哦,下次去一定带着你!”
雨晴不满地嘟起了小嘴,雨澜忽然站了起来:“九妹妹,想不想吃到更多更好吃的点心?”
“想!”雨晴响亮地回答。
“想的话,就和我一块儿去见见太子妃!”叶邑辰的儿子还养在太子妃那里,自从太子被皇上处罚禁足,雨澜已经有日子没去见雨馨了,现在应该去看看她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去看看叶敏文。
雨澜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叶邑辰日夜兼程已经到了大营。一到大营,就看见整个大营戒备森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到处巡逻,气氛十分紧张。叶邑辰一双剑眉不由微微皱起。
皇上派王友亲自迎接,双方刚一接触就爆发了冲突,这次叶邑辰奉了皇命,只带了几百个亲卫,王友表面上恭恭敬敬的,一开始就以安顿他的亲卫为名将他的亲卫全都看管了起来。
叶邑辰眼看着王友将他的亲兵安排进了几个早已安排好的营帐中,不但被分割开来,而且每一个营帐都被数帐王友的官兵包围了起来。
叶邑辰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名为接风洗尘,实则是与监视无异了。
想到皇上会对自己这个“功臣”心生疑惧,却没想到皇上对自己戒备到这个程度了。非但如此,王友甚至要求叶邑辰的亲兵交出武器。叶邑辰英俊的脸上便带出了一丝薄怒:“王将军这是何意?”
叶邑辰比王友年轻了十岁,气场却比王友强大了十倍,他这一怒,王友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凭空而降,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王友额头上顿时就冒汗了。
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王爷,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请王爷莫怪!”您有什么不满的,还是找皇上申诉去吧,你们神仙打架,我一个小小的凡人可惹不起。
大脑袋刀子都拔出来了,这么着叫人下了武器,是对一个将军的巨大侮辱,叶邑辰冷幽幽地望着王友,双眼如同冰层中燃烧着的火焰:“既然皇上如此不欢迎本王,那么本王即刻就走!”
说罢他也不再啰嗦,牵过马来一翻身就上了马,500名士兵整齐划一地上了马,叶邑辰马鞭轻轻一挥,淡然道:“让开!”
王友麻爪了,叶邑辰要是这么又回去了,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他又不敢就这么下令将叶邑辰和500亲卫直接斩杀就地。
“王爷且慢,王爷息怒!”王友心念电转,立刻就下了决心,“既然王爷和兄弟们不愿意将武器交给我等保管,那就算了!皇上还在帅帐之中等您,王爷还是快去吧!”500亲卫再骁勇,在数万大军面前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王友此举只是试探,叶邑辰既然不肯答应,也就算了!
其实叶邑辰此举也是作态,既然王友让步了,他也就没再坚持。下了马也不多言,带上包括大脑袋在内十个亲卫,在王友的带领下,直奔皇上的中军大帐。
等进了皇上的中军大帐一看,喝,人还真不少!太子叶敏舒、众阁老、六部尚书,公卿大臣齐刷刷都在帐篷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他不知道,明明是叶邑辰要造反,可心虚的不敢和叶邑辰见面的居然是皇上!这才把满朝文武全都拉了过来给他壮胆。
“臣叶邑辰,恭请皇上圣安!”叶邑辰邑一撩战袍跪了下去。皇上从书案后急步走出,亲自将叶邑辰扶了起来:“十六弟,你一路辛苦了!你是国家和社稷的功臣,快别这样多礼!”一面和叶邑辰把臂而行,一面吩咐王英道:“还不给你十六爷看座!”
王英亲自搬来一张垫了锦垫的太师椅,叶邑辰大马金刀地坐了。皇上见他银盔亮甲,英气勃勃,那张英俊绝俗的脸线条分明,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之后,气度又沉稳从容了几分,想起早上揽镜自照,脸上已是皱纹纵横,一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一众大臣们纷纷给叶邑辰见礼,连太子都对这个十六叔恭恭敬敬的。等众人全都见礼已毕,叶邑辰没有向一般的官员一样,见了皇上首先述职,反而上来便问:“皇兄,臣弟自认为守卫京师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接了您的圣旨不敢怠慢,日夜不停亲自到此迎驾,谁知到了此处,王友将军不但将我带的人马分割包围,还要收缴他们的兵器。我想问问皇上,您此举到底是何意?难道国家就是这样对待有功之臣的吗?”
这话问得咄咄逼人,对着皇上已经是十分无礼了,可满帐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出来说个不字的,皇上一时也被问的张口结舌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目视王友道:“混账东西,是谁叫你这样对待你十六爷的?”
王友脑袋上刷刷往外冒汗,心说:“这不是皇上您叫我这么干的吗?”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说啊,只得顺着皇上的话头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是微臣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这种事来!”
“混账!”皇上拍案而起,“你如此恣意妄为,冲撞你十六爷,朕定要重重罚你!”看了眼叶邑辰,这事大家心知肚明,本来这个时候叶邑辰应该起身给王友求个请,皇上就坡下驴,口头教训几句,也就完了。
可叶邑辰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时候又怎么肯出面给王友求情?皇上只得勉为其难道:“传朕的旨意,王友罚俸半年,降半级使用!”
王友跪在下头暗叫晦气,还得大声回应:“臣,谢主隆恩!”
皇上处罚了王友,圆了叶邑辰的面子,等他坐回了宝座之上,心中却气闷之极,今天全了叶邑辰的面子,却丢了自己的面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叶邑辰他就心虚气短,自己身为皇上,却被叶邑辰的气势压了下去。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一时既恨叶邑辰又怨自己不争气。
叶邑辰仿佛看不见皇上的表情一样,将北京保卫战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在座众人大都看过了叶邑辰的折子,可是经过师爷润色过的奏折和叶邑辰亲口描述的战争场面毕竟不同,叶邑辰在北京保卫战的过程中又亲临前线,所以他这一番讲述,真是既惊险万分又精彩万分。
满帐的文武大臣几乎都听傻了。
说完了战争的事儿,叶邑辰又向皇上报告了迎驾入京的安排,这一说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叶邑辰也不管皇上听没听进去,说完了这些差事,便起身道:“皇上,臣弟的儿子敏文尚在营中,若是皇上没有别的吩咐,臣想先去看看儿子!”
皇上连忙道:“你去!去吧!”又吩咐王英道:“叫人去问一下,朕的小侄子现在住在何处,然后带你十六爷去看看。”
不一会就有小太监问清了叶敏文的所在,带着叶邑辰过去。
叶邑辰出了中军大帐,文武百官全都松了一口气,皇上只觉得这一个时辰的会见耗费了无数精神,竟叫他疲惫万分。挥挥手,对众位大臣道:“你们全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