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道:“七姑娘也是好心!”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老大媳妇那点小心思我知道,四丫头的婚事本来是她的分内事,我并不想多管,可现在看来,她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不提醒她两句怕是不行了。”最近这一大串的事情发生,她对大太太是越来越不待见了。
苏妈妈大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大太太带着一众子女来请安,女人们唠了几句家常,老太太忽然问雨霏道:“四丫头今年也15岁了吧?”
“孙女再过几个月就满16了。”雨霏恭敬地回答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缓缓道:“四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该张罗起来了。”
大太太连忙接口道:“母亲说的是。媳妇这阵子忙着宗哥儿和业哥儿入国子监读书的事情,一直没有得空办这件事,倒叫母亲操心了。”
老太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你这阵子的确是忙,这家里家外万千事物全压在你一个人肩上,你若是实在忙不过来,我就叫老二媳妇帮帮你,她一个做婶子的,给侄女张罗一门亲事也说得过去!”
二太太立刻接口笑道:“老太太若是信得过我,我一定帮四丫头找一个合意的人家,风风光光嫁出去!”
大太太脸色立变。她是雨霏的嫡母,若是连大房庶女的婚事她都做不了主,那她这个当家主母还有什么脸面,以后如何在妯娌跟前抬起头来。所以立刻反驳道:“二婶婶你说的哪里话来,为了二丫头的婚事,你已经够忙的了,你就好生歇着吧。四丫头是我们大房的人,她的婚事自有我们大房张罗。母亲,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道:“那暂时还是由你去办吧!”话里话外的意思一旦大太太办的不让人满意了,立刻就要走马换将换了二太太上任似的。
大太太脸色不由十分难看。
众人出了松鹤堂,各自散去。雨澜正自要回绿静斋,看见雨霏领着丫头走了过来,低声道:“七妹妹,谢谢你!”
雨澜展颜一笑道:“我也没做什么!姐姐你好生备嫁,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雨霏握住她的手,“你对姐姐的恩情,姐姐永远不会忘记!”
被老太太敲打了一番,大太太总算将雨霏的婚事提上了议事日程。大太太对于几个庶女一向不怎么待见,加上雨霏的人品又不怎么出色,就想要随随便便找个婆家把她嫁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只不过再怎么说,雨霏也是当朝首辅的孙女,若是嫁得太低岂不是丢了杨老太爷的脸面。
大太太这一费心张罗才发现,想找一个适合的人家把雨霏给嫁过去,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真就应了那句高不成低不就了。
大太太只好叫人给雨霏做了衣裳打了首饰,隔三差五带着雨霏参加京城里各种贵妇举办的聚会,这种交际应酬由来已久,一方面官员们通过内宅妇人的来往加深关系纽带,更主要的则是给家中的适龄儿女相看挑选未来的另一半。
另一种形势上的相亲大会。
毕竟是亲妈,大太太没有忘了带着雨馨一块儿出去见见世面。这样一来跳过七姑娘雨澜就有些不大妥当,最后只好把三姐妹一同带着出去。
雨澜每日里陪着笑脸穿梭于各种宴会场合,笑得脸都僵硬了。反正相亲的正主儿不是她,她的心态倒也悠闲。凭她的交际手腕,倒是又认识了一些贵女,结交了几个朋友。
展眼到了夏天,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四姑娘的婚事还是没有个眉目,老太太催了几次,可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京城中和相府门当户对的也就那么几家,谁家有儿子,谁家儿子什么样子,其实高门大户的主母大都有个谱,和相府地位差不多的,谁家的嫡子也不可能娶雨霏这样一个才貌俱不算上佳的做正妻。大太太也只能在公侯府第六部公卿中的庶子身上打主意。
雨霏隔三差五跑到绿静斋诉苦,倒不是她和雨澜关系亲密到了那种程度,只因为四姑娘人缘着实不怎么地,除了雨澜她也实在没人可以倾诉。
很快到了六月十三,五老爷的寿辰到了。
☆、59 偶遇秦王惊为天人
按照五老爷和五太太的意思,他们幼子新丧,又不是什么整寿,本来是不想大办,可松鹤堂老太太心疼幼子,这些日子不仅五太太伤心,就是五老爷也跟着清减了不少。
老太太为了让儿子媳妇高兴,亲自发话,叫大太太从公中支出银子来,专门操办五老爷的寿宴,更提前订好了戏班子。五老爷不好拂了老太太的兴致,也就给自己的同僚好友发了帖子。
到了六月十三这天,杨府里迎来送往热闹非常,宴席当然要摆在杨府外院,不过内院也不清静。五老爷作为巡城御史,同僚不算多,可他是首辅幺儿,京城中削尖脑袋想要巴结首辅升官捞好处的官们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算没有接到请帖,也厚着脸皮带着礼品上门贺喜,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都来了,你总不能把人再撵出去吧。这些官儿们带着夫人子女,走夫人路线的更不在少数。于是内院里也是大排宴席,只忙得几位太太连北都找不着了。
由于人来得出乎意料的多,大太太缺少心里准备,一时间内院外院都有些忙乱。雨澜等众姐妹一早便来给五叔叔摆寿,也被大太太五太太拉了壮丁,帮着迎一迎夫人小姐什么的。
内院里摆了十几桌,女眷们由大太太、二太太、五太太相陪,雨澜那一桌都是官家小姐,其中就有上次靖海侯府拜寿时认识的马芸娘,随着父兄一块儿来给五老爷拜寿的。
锦衣卫指挥使身为天子亲信,又是正三品的高官,这个面子给的不可谓不大。自然是被请入外院正厅就坐,雨澜一直想见见大楚最大特务头子的心愿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难以达成了。
文官家眷和武将家眷的交际圈子不大一样,自靖海侯府分别,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马芸娘见了雨澜非常高兴,拉着雨澜说了半天的贴心话。看见附近没人注意她们,马芸娘凑近跟前小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看见你表哥?”
雨澜只是笑:“只在二姐姐出嫁那天见了一次,怎么,你还对敏淳表哥念念不忘呢?”
马芸娘啐了她一口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取笑我!”脸红了红,忽然有些兴奋地道,“我听人家说他和江夏侯府的三姑娘议亲没成,也不知他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
雨澜听了不由打趣她:“哎呀,那你的机会可不就来了,赶快叫马大人去提亲吧,这要是成了你不就是我的表嫂啦!”
马芸娘脸色羞红,抬手去打她,“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你的嘴!”
雨澜连忙告饶:“别打别打!”
马芸娘埋怨道:“你表哥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雨澜促狭道:“我又没想嫁给他,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正在笑闹,雨霏、雨馨、雨霞、雨晴还有几个姑娘过来打招呼,两人连忙停了这个话题。
这一顿饭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雨澜中途被马芸娘灌了几杯酒,头有些晕,便带着晓月到附近的园子里吹风醒酒。
园子里有个小湖,附近用起奇石做了几座假山,雨澜在湖边柳树下的石头上坐下。却不知道假山后面却藏了一个锦袍玉带俊逸风流的青年男子,他如雨澜一般多喝了几杯出来醒酒,信步走到这里,见两个小姑娘远远走了过来,那时男女授受不亲,他自不好出去相见,便躲到了假山后面,准备等雨澜主仆两个走了再返回前院。
夏日炎炎,一丝风都没有,雨澜额头上都出汗了。晓玉给她打着扇,湖边有一股湿气扑来,没有旁人在,雨澜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道:“在这里多歇一会儿,省得回去马芸娘那丫头又逼着我喝酒。”
那男子听了不由咧嘴苦笑。
晓月笑道:“没想到那马姑娘娇娇弱弱的,喝起酒来却是一把好手。我跟着姑娘这么久了,第一次看见姑娘这样吃瘪呢。”说着一阵娇笑。
雨澜笑骂道:“你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晓月道:“不过一会儿戏班子就要开演了,这次大太太可是请了京师最有名的徽州班,听说徽州班难请的很,机会难得,姑娘不打算去听听吗?”晓玉是个戏迷,实际上古代闺阁女子缺乏娱乐活动,看戏就是大户人家十分重要的娱乐了,所以女眷中戏迷的比例十分之高。
这种古代的戏曲雨澜却欣赏不来,她道:“你爱看你就先去,反正这里距离花厅又不远,等会我歇够了我自己回去就是。那些咿咿啊啊的东西吵也吵死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那么喜欢!”
晓月听了这话可有些不服气了,“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听戏更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