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兰倒吸了一口凉气。
锦熙到底比许夫人要冷静些,听到锦兰这么口,便立刻住了口,问锦鱼她爹怎么说。
锦鱼想了想,道:“爹爹本来试着阻止柳顾两家联姻。可是似乎这两家已经铁了心。”便把景阳侯的打算说了。
锦兰又惊叫了一声:“啊……和离?爹爹真这么说?!”
锦鱼:……锦兰很会在关键时刻替人划重点。
许夫人脸色惨白,拼命摇头:“我不信,我要见侯爷!我要见侯爷!”说着,隔着炕桌,手指尖几乎戳到锦鱼的鼻梁上来:“你……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我要当面问他。”
锦鱼忙往锦兰身后挪了挪。
这件事她爹都不想跟许夫人说了,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见她。
见到了,除了纠缠争吵,也没什么意义。
她来这里跟许夫人说一声,也只是为了日后少些麻烦。虽然这事她爹让她直接去办,不必跟许夫人说,可是这事关系到景阳侯府的每一个人。她不能为了讨好她爹一个人,先斩后奏,把全家都得罪了。
她忙道:“不如把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叫来,也跟他们说一说。看看他们是什么主意。”
许夫人双眼斜吊,似乎有些警惕,怀疑她有什么阴谋。
锦鱼也是见怪不怪,反正她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日后卫大郎卫二郎还有两位嫂子也怪不到她头上来。她可是说了要跟他们商量的。虽然她也知道,跟那两个糊涂蛋,商量也商量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还是锦熙道:“五妹妹,你说得对。这事是咱们全家人的事。娘,叫他们都过来吧。”
*
许夫人出不了古香堂。
梢间还是太小。
便开了东厢,众人全挪过去。
一时人都到齐了。锦鱼便又把话捡要紧的说了一遍。
卫大郎头一个站起来:“这也欺人太甚。我……我找柳镇去!我倒要问问他,他这样怎么对得起咱们卫家!”
锦鱼:……
柳镇有什么对不起卫家的?卫家是给人升官了还是发财了?如果是她,还能说一句对柳镇有救命之恩。可卫家对柳家,除了骗婚,也没什么贡献。自家女儿建了个花房,还闹出了人命,把皇后娘娘也牵扯了进去。
卫二郎也道:“娘,咱们不能任由柳家这般欺负妹妹。爹不管,我去找舅舅,看看舅舅有什么法子。”
锦鱼:……
卫二郎说的舅舅,是许夫人的大哥。现在位居刑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儿,也是朝中大员,可是别说在敬国公门前不算什么,就是在顾家面前,腰也挺不了多直。
她爹求上门去,柳顾二家见都不见,这一个侍郎上门,人家还不是照样扫地出门。
大家乱轰轰地商议了一阵,锦鱼注意到大嫂刘氏跟二嫂杨氏都没说话。杨氏也就算了,一向是沉默寡言,跟没这个人一样,刘氏可是主持中馈的大儿媳妇。
可刘氏就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如老僧入定般。锦鱼心道:不会是老太太提前给她通风报信了吧?
她正观察着,却听左手有人大声道:“咱们这样吵下去也没什么用。都安静些吧。”
锦鱼转头,见说话的人是锦熙。锦熙坐在她的左手,锦兰坐在她的右手。
可见这些人里,还是锦熙脑子最明白,也有立场说话。
众人果然安静了些。
锦熙却把脸转向她,问:“五妹妹,这事你怎么看?”
锦鱼想了想,便也不劝许夫人,只对锦熙道:“四姐姐自小就得父亲疼爱,若是还有别的法子,父亲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信不信景阳侯是真心替锦心打算,就看这些人的智慧了。
锦熙想了想,对坐在上首的许夫人道:“母亲,我看五妹妹说得对。咱们要动手,就得早动手,省得到时候平妻的事传开,咱们家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再做什么也晚了。”
许夫人本来一直沉默,。
听到这话,突然“哇”地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众人吓得蜂拥而上,锦熙头上个冲上前去,抱住许夫人,不想许夫人吐了这一口血,脸上由白转红,扬手竟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锦熙脸上。
这一声如此响亮,所有人都吓傻了。
连卫大郎都叫了一声:“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
锦鱼也惊呆了。
许夫人可真是就会做这种亲恨仇快的蠢事。
锦熙事事冲在前头,帮她,锦心处处拖后腿,结果到她这里,反而是抬手就打。锦心是一个手指尖都舍不得碰。这心眼可真是偏到爪哇国去了。
就见许夫人脸色如纸,佝偻着腰,整个人都缩在椅子上,眼睛向上翻着,黑少白多,看向锦鱼:“五妹妹,她是你哪门子的妹妹?你如今是她说东,你就跟东。她说西,你就跟西。蠢货!她巴不得你妹妹被和离归家,一辈子被她踩在脚下才好呢!”一边骂,一边喘。
锦熙双眼含泪,左手捂着颜面,怒吼道:“母亲!你怎么糊涂到这个地步!这是父亲的主意,并不是五妹妹的主意!难道父亲还会害了四妹妹,害了景阳侯府不成!”
“父亲?”许夫人捂着胸口,拿手一指在场众人,“他还是你们的父亲吗?!如今他有几日是在这侯府过的?我悔呀……我蠢呀!当初就不该让她们这对贱人母女回府!自从她们回来,你们是父亲也没了,家也没了!这哪里是你们父亲的主意,分明是那对贼母女唆摆的!”
锦鱼:……看吧。若是她不跑来跟许夫人说一声,背着就把这事办了,这屎盆子还不直接扣她跟她娘头上了。她今天闹这一场,至少从老太太到锦熙都明白她的苦心。许夫人,她从来没指望过。
便上前扶了扶锦熙,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锦熙便捂着脸,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