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道:“其实,您可以去尝试一段感情,并不一定是阮小姐。”
“阮小姐”三个字,通过耳膜延伸到心脏,连同上面的脉络一块儿刺痛。
祁慎到底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笑得无奈。
白湛抿了抿唇,说:“我可能并不能体会到您的感觉,但就我看到的而言,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为情所困这种事,他似乎并不是没有体会过,只是他的情况跟这个不一样,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
祁慎往沙发上靠了靠,沉默片刻后看着他说:“我只对她硬得起来。”
白湛:“……”
这么直白,他竟是无言以对??
没等他想好怎么说,就听男人说道:“她三岁就知道怎么发挥自己的资本来讨好一个人,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听话可爱的小孩。”
白湛看着他,静静地听着。
祁慎回忆起那时候的情形,唇角微微勾起。
“四岁时带她在园子里晒太阳,隔壁小孩过来要跟她抢我,她就挡在我面前,自以为很凶地瞪着对方,宣告我在她那的主权,说我是她的,不可以跟她抢,她可以把巧克力豆分给对方吃。”
“你知道的,她爱甜食,”祁慎看了看白湛说,“三个月才能吃一次的糖愿意为了我分给别人,好笑,又可爱。”
在她五岁那年,他放假后带她去红叶山看枫叶,她捡起地上最红的那一片递到他面前,说:“最好看的叶叶给最好看的祁叔。”
那片叶子,他到现在还夹在书里。
六岁时他带他去学校让她看他打球,她就乖乖地坐在那抱着他的衣服挥起小拳头给他加油。
对方犯规把他绊了,她立马就冲过来挡在他面前,冲对面的大块头龇牙:“不准你们欺负祁叔!”
明明对方一拳头就能把她打成小肉饼,她却一点儿也不怕,连眼睛都没红一下。
然而等到他换了衣服抱她回去的时候她就在车里抱着他哭,问他有没有痛,说她好怕,说对方好凶。
七岁时,他因为忙于公司跟学校两头,跟她见面的次数比起以前少了很多。
她就每天晚上用家里的电话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什么时候去看她。
要不就说自己今天又考差了,被柳教授骂了,说她自己好可怜,要祁叔抱抱就好了。
她从小就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资本撒娇,软糯的声音听得他很多时候都想立刻过去看她。
那时候一起的朋友还笑他是不是在家养了小情人儿,说他每次只有跟小情人说话时才会笑。
再后来,他的“小情人”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就少了,他那段时间因为忙也没能顾得上她。
等想起来去看她的时候就看她一个人园子里跟哆哆说话。
她说:“你要听话,不可以总想找祁叔,祁叔很忙的,不能耽误他的工作,不然祁叔就不喜欢你了,以后都不来看你了。”
一副老成的模样,说完后却又在那抹眼泪,然后抱着那时候还很小的哆哆说:“祁叔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喜欢大姐姐不喜欢我了……”
那时候她还不到八岁,知道他在不久前交了女朋友。
那也是第一次在面对别人在她面前挽他时她没有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她那时候可能也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只是她一个人的。
只是当他看着那小小的人背对着他一个人在那偷偷哭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了分手的念头。
后来,他没有再忘记跟她的小约定,每天晚上都会设好备忘录,时间一到就给她打电话。
他们几乎每个周末都会“约会”,她会在玩得正高兴的时候过来问他:“您需要忙吗?要不要我们现在回去?我不想耽误您的时间。”
不用想也知道是柳教授嘱咐过的,而她也真正记在了心上。
出车祸的那一刻,除了他没人知道她在车子撞过来的那一刻做了什么。
就跟之前的好多次一样,她喊着“祁叔小心”,伸开短短的胳膊试图挡在他面前。
那一刻,他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保护她的强烈念头让他快速将她抱到怀里。
浑身的剧痛让他差点松手,但一想到小小的她会因此受伤,他不敢放手,也不想放。
醒来时他已经在国外了,医生说如果没有那个小女孩,以他的反应完全可以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可那时他却一点也不后悔,在得知她平安无事后反倒松了口气。
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查清楚车祸的真相后他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跟她走得太近了。
她还小,不该因为大人的事被牵扯进来。
所以那时候是他让阮家夫妻拦着那丫头让她少知道有关他的消息,甚至一年又一年,他都没有跟她有过任何的联系。
第二年开始,她就再没有找过他,本以为小孩子心性,这就是已经把他忘了。
谁知这次回来,重逢的第一晚就让他对她狠不下心,而她自己也在跟他那一大家子见面时说出了真话。
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