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时引打死也想不到,他会在离开剧组前的最后一晚跟喻惟江上了床。
当初想跟喻惟江保持距离的决心在被酒精催化的欲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他长久以来坚守的所谓的底线也变得可有可无,轻易就被他自己踩踏。
时引醒后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怔了半分钟就将昨晚发生的事都想起来了。
喻惟江已经不在房里,昨天床单被他们弄得很脏很乱,床单和被套都被喻惟江收起来扔在了浴室,时引醒来的时候躺在铺了毯子的床垫上,身上披了一件浴袍。
时引的身体很干净,虽然浑身酸痛,但是肌肤清爽,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没有一丝一夜情后通常会表现出来的那种淫靡之相。
他就像是跟喻惟江做了一场普通而克制的爱。
喻惟江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妥当,他给时引弄干净了身体,帮他换上了洁净的衣服,然后去了片场。
时引在简陋的床垫上躺了一会,他的衣服上有喻惟江的味道,他蜷缩着身子,抓着衣领嗅了一下。
时引去浴室洗漱,从镜子里看到锁骨上浅红色的齿印,他扬手将上衣脱了,发现不仅是锁骨,他身体的其他地方,也留下了一些喻惟江的痕迹。
腰腹上有淡青色的指痕,喻惟江的力气很大,在他的腰上、手腕上弄出了很多斑驳的印记。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时引的飞机是十点,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时引还是将行李收拾了,洗漱换衣,准备打车去机场。
喻惟江送的那捧淡黄色的花束还在桌上放着,一夜过去,花瓣变得有些蔫了。
时引没有跟任何人告别,离开时带走了那束花。
时引改签了十一点的飞机,十点抵达机场,在机场大厅的长椅上呆坐了一个小时。
飞机在北城落地,喻母来机场接机,看到时引吓了一跳。
时引的脸色十分难看,没什么精神,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奇怪,步伐虚浮。
怎么回事?时母摸了摸时引的额头,生病了?
司机接过时引手里的行李箱和花束,时引将花束往怀里揣,哑着嗓子说:这个我自己拿吧。
时母一惊: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儿。时引笑了笑,这不是今天就要回来了吗,太兴奋了,晚上没睡好,熬了个通宵。
家里客厅堆了好些东西,在角落里齐齐整整地放着。时引看了一眼,问:那些是什么?
时母将时引的行李箱推给保姆,说:都是你的生日礼物呀,从别的地方寄过来的。
时引走过去扫了几眼,寄件者的名字有眼熟的,也有不眼熟的,应该是学校里的同学,有些可能还是初高中的同学。
时引将花束拆开,找了花瓶将花插上,然后上了楼。
时引回房间睡了一觉,睡梦中仿佛还被喻惟江压在身下,昨晚那种炽热的压迫感一直没有消失。
时引,你还要我多慢。
时引,你到底想明白没有。
时引,你小声一点。
时引睁开了眼睛,身体还带着余热,胸口浮出了一层汗,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胸膛上。
他翻身看了眼枕边的手机。
到家后四个小时,时引终于将手机开机。屏幕上弹出了很多电话和短消息,其中有喻惟江的,喻惟江在上午十点整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但那时时引已经关机了。
时引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只是那地方还有些痛,腿根发酸。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想好要对喻惟江说什么,所以没有回电话。
时引吃完晚饭去理发店剪头发,理发师问他想剪个怎样的发型。八月底的天气还是很炎热,时引想了想,说:寸头吧。
理发师给时引理了一个最简单的板寸,额前和耳侧没了头发的遮挡,时引觉得凉爽很多。
他近来瘦了,脸颊微微凹陷,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拍戏的时候,张捷要的就是他这种营养不良的效果,但是昨天晚上,他依稀记得喻惟江一边掐着他的腰撞他,一边说他有点太瘦了。
时引望着镜子里的人,用拇指蹭了蹭瘦削的下巴。
手机铃声骤然间响了起来,八点三十二分,喻惟江打来了今天第二通电话。
时引走出理发店,在完整的铃声响过一遍后,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喂?
上午怎么不接我电话?喻惟江的语气很平淡,时引分辨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我关机了。
时引的嗓音沙哑,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声音传过来:是不是不舒服?
时引没有立刻回答,喻惟江又问:是不是弄疼你了?我看网上说第一次可能会发炎,要上药
时引脸热,忙打断他:我没事。
喻惟江噤了声,时引略显担忧地问:你旁边没人吧?
没有。喻惟江刚收工,现在在房车里,安全到家了吗?
时引嗯了一声。
你应该跟我说一声,也不应该不接我的电话。
时引无言可辩,只能说:对不起。
需要去医院吗?喻惟江还在担心时引的身体状况。
时引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的红晕消不下去,不需要的。
喻惟江帮他弄得很干净,他除了腰疼腿酸,内里没有一点不适。
你的嗓子很哑。喻惟江说。
喻惟江像是有意勾起昨晚的回忆似的,嗓子哑自然是因为昨天叫得狠了。
时引的负罪感越发重了,不知廉耻这四个字压在他身上,压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喻惟江却用一种十分自然的、类似于男朋友的口吻对时引说:我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回来,到时候去找你。
时引迟疑地问:找我干什么?
喻惟江沉默了两秒,问:我不能找男朋友吗?
时引顿在了原地,心慌意乱地握紧了手机,心跳得很快,平时口齿挺伶俐的一个人,这会却变得笨嘴拙舌:你,你不要胡说了。
时引以前挺会讨喻惟江开心的,进组后此项技能就退化了,时常说一些让喻惟江不高兴的话。
你什么意思?喻惟江不太高兴地问。
我昨天喝多了时引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后传来小孩稚嫩而清脆的笑声,时引被打闹着经过的孩子撞了一下,孩子的笑声似乎感染了他,他看向逐渐跑远的活泼身影,并不愿意承认此刻的自己其实跟他们一样开心。
喻惟江那种类似于男朋友一样的口吻让他开心,喻惟江单方面对他们关系的认定也让他开心。
连床都上了,时引不做当了婊子又立牌坊这种事。
逃避、退缩的话堵在喉咙里,时引用那种很没信心又不太确定的语气问:我能跟你在一起吗?
这句话像在问他自己似的。
喻惟江反问:那你想怎么样呢,当我的炮友吗。
话题又扯到了昨晚的酒后乱性,时引颜面尽失,红着脸叫他的名字:喻惟江
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喻惟江发觉时引骨子里好像很传统,不太经得起逗。他起了坏心,变本加厉:我这个炮友让你还算满意吗。
时引瞪大了眼睛,觉得喻惟江疯了。他急于否认自己把喻惟江当作那种一夜情的泄欲对象,着急道:我是喝多了,但我知道是你啊,你,你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