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活着的两个陌路人。
到后来,他反而先受不了这些冷淡,心里生了悔意,读着书,心却静不下,时不时没有志气地抬起眼睛偷看她一眼。
她其实压根就没和他生气。他看她,她便也回看他,柔和地一笑,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许多卡在小满喉咙口的话——「为什么要和我分床睡?为什么你总帮着那个人?」
却都因为她这一个宽容的笑,又全咽了回去。
小满便仍低下头,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一样的,咬了嘴唇盯着书不响了。
从夏到秋,他强迫自己把心思都放读书上,心里憋闷,不乐意和她照面,因而散了学都还一个人留在学堂里用功,一直到天色昏黑了,这才慢慢地回去。
第一次晚回,他看见水杏焦急地侯在门口,他心里极愧疚,偏又嘴硬,只敷衍似的和她说了一声自己是在学堂里请教先生,便罢了。再晚回去,她便不再侯在门口,只一个人在灯下聚精会神地做着针线,好像对着一张空桌,和对着自己并没有什么两样。
小满赌了气,干脆天天留在学堂里蹉磨。
方夫子见他日日读书如此上进,内心对他改观不小,看见天晚,甚至主动留他在自己家中用饭。
小满过意不去,婉拒了几次,到底厚着脸皮答应了一回。
方夫子的两个儿子都已成人,早已结婚生子自立门户,家中唯有师娘李氏与幼女小禾。
头一次跟着跨进夫子家的大门时,小满难免束手束脚,腼腆得慌,然而,那师娘李氏虽大字不识,人却极温和可亲,话不多说,一个劲儿布菜盛饭的,把他当了自己人一般。小禾更不用说,每日学堂里对着他都是小哥哥长小哥哥短的叫个不停,见他留下用饭,更是雀跃殷勤。
小满留在方家吃着饭,眼睛却总时不时地瞥着窗外逐渐黑下来的天,心神不宁,方夫子看出他的心思,饭后替他挡了还缠磨着要他留下陪玩的小禾,主动让他早些回家去,免得嫂嫂担心。
之前再是如何,他也还晓得分寸,从没晚到这个时候才回去,这时候,满脑子里都是她孤孤单单侯在门口的身影,只怕她久等着自己不回,一个人出去寻他,便是拼了命地的往回奔着,再顾不上置不置气。
他气喘吁吁回到家,不成想推了门,屋子里却黑灯瞎火的,里里外外都寻不见水杏。
小满这一下是真着了慌,紧握着拳,连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来。荒年时铁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么晚了,她若真一个人出去寻他……
他皱着眉,心急火燎的,赶紧又出了门去,谁知道刚到门口,却正撞上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