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杨嬷嬷和陈嬷嬷交换了个眼神。
从府城挑选来的千金闺秀个个不俗,但清哑站在她们中间,依然很突出。并非长相比她们美,而是气质特殊。这些女孩子都处在花样年华,都像花朵儿一般,但清哑尤其清雅!
杨嬷嬷冲清哑招手,叫道:“郭织女。”
清哑忙走上前,屈膝道:“见过嬷嬷。”
杨嬷嬷拉着她手,把她上下细细打量。又扫一眼臂上那点守宫砂,满眼赞许,笑道:“太后有赏赐给织女,因想织女过些日子就要大婚。才未费事带来,到时再派专人来赏吧。”
清哑忙道:“谢太后娘娘体恤民女。”
杨嬷嬷对陈嬷嬷笑道:“真是个好姑娘!”
高夫人等人听了,心下一动:织女成亲,太后都说要赏,她们还能坐视不理?嗯,这事要告诉自家老爷一声。
方老太太看着清哑。庆幸又欣喜。
清哑本是农家女,在这种场合下,本应拘谨的,她却发挥了自身天然条件,应对从容。便是高姑娘她们,也未必比她做得更好。高姑娘她们是有心应对,举止礼仪是从小教导的结果;清哑则一派天真自然,根本不去费心应酬。她安静地听人说话,需要的时候才答应一句,话少且语言简练,少有失言的尴尬。
方老太太十分纳罕。
女孩子天真烂漫很常见,可她怎么不怕人呢?不单对方瀚海、对她这个方初的祖母毫无畏惧心,如今面对巡抚夫人和慈宁宫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是如此。郭盼弟也天真烂漫,就不像她姐姐大方。
守宫砂点完毕,清哑随着两位嬷嬷去正堂接旨。
在官商们注目下,她目不斜视,轻盈走上前来。
这是方初昨晚教她的,说见钦差应该遵守规矩。其实她进来就很想看他,好容易才忍住了。她不能给他丢脸。
方初一见她眼中笑意,便知事情圆满。
他目光便随着清哑脚步,被牵扯到堂上。
同时他想,她身上的守宫砂因他而产生,等新婚之夜,也将由他亲自抹去。他心中一热,右手倏地攥紧方瀚海坐的椅背。
他不知道,他抓的并不是椅背。
方瀚海从容端坐,笑容恰到好处。
正舒畅时,忽然肩膀被人狠狠攥住,痛得他一哆嗦,强忍住回头呵斥的冲动,依然笑容不改,心里骂道:“臭小子,这点出息!老子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嘶……”
清哑到堂上跪下,拜见颜侍郎。
颜侍郎从她进来就开始打量,觉得她确实不俗,便微微颔首,因朝陪伴清哑来的两位嬷嬷看去,杨嬷嬷微微点头,意思验证完毕。
颜侍郎便站起来,威严道:“郭织女接旨!”
一面展开圣旨宣读。
郭守业父子忙起身,随清哑身后跪下。
圣旨赞郭织女刚烈不屈,孝义并重,实乃大靖烈女典范,特命户部拨银、工部赐造贞节牌坊,表彰其德行,为天下女子表率云云。
当最后“钦此”二字落下后,整个锦绣堂刹那间静止。
刹那过后,大靖织造业格局被改变了!
方初终于松手,这才发现自己捏的是父亲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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