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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章点点头:“可以。”
“按完了。”时章问,“客人还满意吗?”
宋拂之趴着回他:“……满意。”
“那起来吧,早点休息。”
宋拂之还是面朝下趴着不动,声音犯懒:“你先去洗吧,让我……休息会儿。”
等时章去洗澡了,里面传来哗哗水声,宋拂之才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
慢悠悠地站起身,晃进浴室洗澡。
大概是时师傅的按摩服务当真不错,当晚宋拂之睡得很踏实,第二天精神饱满。
随着运动会的进度条渐渐拉满,全年级的比分形势逐渐明晰。
宋拂之班上的总分和隔壁班咬得很紧,你追我赶地把别的班远远甩在后面。
“去年就是他们班压了我们两分!今年一定要一雪前耻!”
一群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挥舞着拳头,各个斗志昂扬。
第二天上午几乎都是跑步,接力之类的比赛,战况相当激烈,观战的群众们嗓子都要喊哑了。
孩子们因为勇猛夺冠而欣喜若狂,也有的孩子因为马失前蹄而捶胸顿足,有个小男生差一点点得第一名,还差点哭了,宋拂之走过去,不太熟练地安慰他。
不论是欢笑还是哭鼻子,宋老师都觉得他们可爱,肆意飞扬、拼尽全力的青春很有感染力。
准备报仇的宋老师无情地用相机记录下他们丰富的表情包瞬间。
到下午,学生们的比赛彻底结束,主持人公布分数的时候,全校人都屏住了呼吸。
“高二年级组,第一名,高二四班,87分。第二名,高二三班,85分——两个班的分数相当接近啊!这实在是太巧啦,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难道三班又要重蹈覆辙,以两分的分差惜败吗?四班又能否蝉联桂冠,成为卫冕冠军呢!”
宋拂之班里的孩子们发出了比得知要数学小测验更惨十倍的叫声:“不是吧?去年就差两分,今年又他妈差两分?啊啊啊不活了!四班有本事我们来单挑!”
两个班本来就是挨着坐的,主持人宣布完比分之后,四班人笑得无限猖狂:“哟哟哟,一年不见,三班还是这么拉呀?”
这太戏剧性了,其他的班虽然输得很惨,但是看热闹看得很开心,就连高一的小弟弟小妹妹们都来强势围观。
在一片火药味浓重的混乱中,主持人举着话筒娓娓道出:“但是,比赛还未结束,胜负还未分出——接下来将进行教师比赛!老师们的得分将加到班级总分上。去年的历史到底能否被改写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上一秒还在撕逼的两个班,这会儿一起发出了“卧槽”的怒吼。
他们学生之间的恩怨居然要交到老师手中!
其实本来这个环节只是为了拉近师生关系,休闲放松的。
毕竟老师们没几个项目,赢了也不会加几分,应该不会改变学生们的比分格局。
但谁知道他们冠亚军的比分就是这么寸,不多不少,就差那么两分。
两分,这是可以被追上的距离,这是可以被逆转的命运!
主持人宣布了接下来的比赛项目和阵容,老师们零零散散地从旁边走上场。
老师们表现得都很佛,有说有笑的。
“李老师,好久没运动了啊。”
“霍老师,运动会完了一起去喝酒哈!”
“这什么项目来着?哦哦,两人三足,哈哈。怎么玩来着?”
学生们在旁边都要气死:“你们是敌人啊,给我好好比赛啊!!”
经此一役,学生们终于感受到了平时,老师看着他们稀里哗啦的卷子,心里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三班和四班的老师们被学生们寄予了厚望。
本来老师们都打算来休闲放松,随便比比的,奈何学生们在旁边急得杀红了眼,他们只好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劲头。
比完两人三足和跳绳,三班和四班的分差缩小到了一分。
三班的任课老师们尽力了,他们追回了一分!
但是还是差那么一分。
多可恨呐,就那么一分!
主持人笑着宣布道:“最后一项,长跑。参赛老师……三班,宋拂之老师,四班,肖远老师。”
学生们炸锅了:“肖远?肖老师是体育老师啊!凭什么他代表四班跑啊?”
“随便换谁跑都行啊!为什么非要是体育老师啊!”
组织的老师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解释道:“四班班主任今天下午家里有急事,来不了,别的老师都参加了别的项目,毫无准备地跑两千米也不安全,所以请体育老师替一下。肖老师以前是练举重的,没有专业练过跑步。”
崽子们还是不干,义愤填膺地喊:“这不公平!凭什么!”
姚欣欣急得都要哭了,冲着宋拂之喊:“宋老师,他们欺负你!”
这事儿其实宋拂之也只比他们早两个小时知道。
', ' ')('本来隔壁班是班主任上场的,但他的父亲突然有点身体不舒服,他就回去照顾家人去了。
换成体育老师也是学校的考虑,本来长跑就不是个讨喜的项目,没多少人想报名,这会儿临时想找一个人真不容易。
部分老师也都一把年纪了,即使想上场,学校也怕不安全,所以保险起见找了体育老师。
肖远是个特别憨厚的壮汉,他特地找了宋拂之,跟他说:“宋老师,别担心嗷,我不会跑很快的。”
宋拂之似笑非笑地看他:“什么意思,想给我放水?这符合体育精神吗?”
“啊不不不!”肖远立刻摆手,“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真的跑不快,以前队里跑步我都倒数。”
好歹是专业体育生,他说自己跑得慢,能慢到哪儿去。
宋拂之和他笑着一碰拳:“反正咱们都尽力,拼命,一会儿好好比。”
学校其实挺无奈,本来是想师生同乐,贯彻落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传统精神,谁知孩子们胜负欲太强,群情激跃,压不下来。
最后还是宋拂之安抚了孩子们的情绪,他拍了两下手让大家安静。
宋拂之被满脸怒气的孩子们围在中央,他的声音却平缓而温和。
宋老师甚至是微笑着的:“这是在学校里,学校尽量选了一位不太擅长跑步的老师来参赛,已经是尽力想做到公平。”
学生们可太不理解了,嚷着:“这哪里公平了?这分明就是不公平啊!”
宋拂之也不反驳,声音沉稳地说:“等以后你们或许就会知道,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甚至会出现比这不公平许多的事情。你可能也会面临和我一样的处境——跑步比赛,而你的对手或许不会是某个体育老师,而是开着摩托车的人,开车跑车的人,是那些从出生起就比我们领先许多的人。”
这段话很长,操场上也很吵,但宋老师的声音清晰而温和,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
有学生皱着眉,不服气地和别的学生小声嘀咕:“这也太不爽了,凭什么啊,那怎么办啊。”
宋拂之微微笑着:“是啊,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只能自己努力跑,平时努力练——没有跑车,就让自己成为百米飞人。”
“高中,或许就是人生中最接近公平跑道的时候。”宋拂之的声音突然轻了一些,“在这里,你们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跑赢那些开跑车的人。”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听着,都听得很认真。
“哎,扯远了。”宋拂之一笑,扬声问,“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学生们点点头,一张张小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很臭。
宋拂之笑着说:“信我一次——”
“宋老师让你们拿冠军。”
晋江独家33
看老师比赛跑步,这是学生们没瞧过的。
从来都只有学生被老师监督着跑步的份儿,现在掉了个个儿,学生们都很兴奋,乌泱泱地把跑道围满了。
七班班主任是位清瘦的语文老师,站在起跑线上擦掉额头的汗:“我发现跑步已经没什么了,被围观才是真的让人发怵。”
肖体育老师在宋拂之隔壁赛道,偏过头,跟他说:“宋老师,那我不客气了啊。”
宋拂之勾了勾唇:“嗯,咱放开了跑。”
自己班上那群小萝卜头们挤在赛道旁边,各个冲锋陷阵的样子,挥拳喊着:“宋老师加油!冲啊!”
宋拂之做手势往下压了一下,他们才安静了些。
裁判吹了声哨子:“各就各位,预备——”
“砰”的一声,发令枪响了。
四周立刻掀起一阵加油的浪潮,宋拂之班上的学生们喊得异军突起:“宋老师加油——!”
里面还掺杂着几声“宋斧子加油”,宋拂之听得清楚,但实在不是发作的时机。
两千米其实不是多长的距离,标准操场跑五圈。
宋拂之这些天的训练可不是白练的,到第二圈的时候很多老师都已经掉没影儿了,只有体育肖老师一直紧紧追在他身后,估计是想留存体力到最后两圈反超。
长跑实际上是个挺治愈的过程,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风的纹理,操场的材质,地球的引力,还有自己逐渐沉重的呼吸。
好像自从学生时代结束后,宋拂之就再没有这样参加过运动比赛,他也从未有过这么多人为他加油鼓劲的体验。
从小到大,宋拂之在父母老师面前永远是乖巧的,懂事的。
长相英俊的少年,成绩好,品行端正,不早恋不打架不逃课,在班里当班干部,在学校当值日生,从没有过青春逆反期,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宋拂之在小时候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估计就是高一在王老师的办公室里偷看完了她收缴的一本漫画——那时候“坏孩子”才看小人儿书,宋拂之也算是干了一件坏孩子才会干的事。
结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到三十岁了他还在喜欢小人书。
', ' ')('很多人见到宋拂之一家三口,都要夸:“妈妈不愧是当老师的,把儿子教得真好!拂之这么懂事,都不用人操心,真是羡慕。”
少年总会在心底反驳这句话。
他妈妈从来就没管过他。
自打宋拂之有记忆开始,王女士就不经常在家,很晚归家,回家后也常常点着台灯,伏案工作到深夜。
他爹更不必说,当医生的,通宵手术紧急夜班都是家常便饭,春节都没在家好好过过几次。
他们都有很多很多人要照顾,要关心,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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