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至所有学生的视频界面,梁承礼在其中找到了叶锦程。他像是皱眉,又像是没有,严肃而冷漠的模样如同梁承礼最初认识他时那样。不过,起初梁承礼很少有机会从这样的角度看见他的正面。
老师点了叶锦程的名,和他进行课程内容的交流。
梁承礼第一次听见叶锦程说德语,因为是刚学,他也不知道叶锦程说得好不好。听了半天,梁承礼只能听懂几个单词和沟通时说的英语。
以叶锦程的英语水平,要出国应该不难。不过,经过上午发生的事,梁承礼更觉得出国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了。
梁承礼的头有些晕。
他惦记着刘则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在课程结束后,给叶锦程打电话。
“喂?”梁承礼晃了晃脑袋,但是头晕的感觉没有消除,“后来你找到刘则章了吗?”
叶锦程无奈地说:“我还没能找。今天我妈在家,我不方便打电话,怕她发现。”
梁承礼一愣,问:“那现在要挂电话吗?”
“当然不用啊。”叶锦程好笑道,“我是怕和刘则章联系,不管联没联系上,情绪都会写在脸上,被她看出来。”
叶锦程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始终是一个情绪稳定的印象。他的稳定表现在克制的喜怒哀乐,所以总有人觉得他不够平易近人。梁承礼慢慢才了解到,叶锦程也会有一些激烈的情绪,他会毫不设防地在家人的面前表现出来,而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这种彻底的信任。
尽管知道叶锦程现在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但不知怎么的,梁承礼还是对他有些羡慕。
“对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和爸妈见面吗?怎么样了?”叶锦程关心道。
梁承礼悲怆地笑了一笑,说:“挺好的,全部基本都定下来了。我爸是过错方,净身出户,然后他们会做一个关于我的抚养协议,我轮流归他们抚养,但是不和他们住一起。反正有学校住,我就住校。等到上大学,十八岁,协议就解除了。”
听完,叶锦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梁承礼差点以为是电话断了。
“那……你十八岁以后呢?”他轻轻地问。
梁承礼感觉自己的胸口重重挨了一拳,他苦笑道:“不知道,再说吧。反正今天先这么定下来了。”
“嗯。”他应道。
梁承礼能感觉到他的担心和忧虑。
虽说年满十六岁就可以打工挣钱,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小孩,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为温饱问题顾虑过,有一个明确的年龄,就可以一夜长大,像绝大多数靠双手养活自己的成年人那样生活吗?当面对关乎生存和未来的现实问题时,倔强难免显得荒谬。
而他们确实都无法那么勇敢天真。
“过两天,我去壶城找你吧?”梁承礼突然说。
“嗯?”叶锦程似乎有点意外,转而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