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真是特别嗜睡,临别新西兰之前在睡,回国的飞机上也在睡,到下飞机回家的途中,我居然还在睡。
小刘还开玩笑说,这一趟远门把我的精气神儿也丢在了外地。fiona倒比较幸灾乐祸,一边熨衣服一边得瑟:“筱小姐终于安静了,我真快乐!”
我连白眼都懒得跟她翻,翻了个身就又开始睡。
直到大半个月后,张茜茜的一句话,才让我意识到嗜睡这个事儿也许大概可能没那么简单。
张茜茜和郭浩然前几天都给我打电话了,我可能是睡太多变得越来越懒,于是就抽了今天把两人约一块儿吃顿饭。
张茜茜瘦了一大圈儿,一反常态地没有浓妆艳抹,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她不施粉黛的样子倒多了几分亲近感,不再像以前那么具有“攻击性”。只是那张嘴仍然像上了膛的子弹一样,叽里呱啦地舍不得停歇。
郭浩然本是个话唠,刚开始还当着人美女的面儿装矜持,后来发现这女的性格实在不拘小节,渐渐地就开始跟她贫。
我本来就没什么精神,也不加入俩人的讨论,只坐边儿上接二连三地打哈欠。张茜茜将鳗鱼寿司放嘴里嚼着,狐疑地眼神一直上下打量我:“你嗑药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客官继续继续!甭搭理我,我就是困了些。”
恰好服务生端来一碟姜汁松花蛋,近来我的嗅觉也变得比以前敏感,一闻见那味儿,根本没填任何东西的胃就开始翻江倒海。
我冲进洗手间里,吐了一大滩清水,一边吐一边在心里恨恨诅咒张茜茜。那女人总是喜欢点些稀奇古怪的菜品,好好儿的一桌日本菜,她非得让厨子给她做一道姜汁松花蛋。
等我收拾完从洗手间回到座位时,俩话唠也不唠嗑了,就那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张茜茜傻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又拿过一碟生鱼片搁在我跟前:“吃点儿这个!”
我连忙求饶地摆手:“没长眼睛么?啥也没吃都差点连胆儿也吐出去了,要吃了这个就连肝肾都没了!”
她将勺子放下,狐疑地问:“你丫不会是和你家爷搞出人命了吧!”
我被惊得浑身通体都发热,这么关键性的问题,我怎么就给忽略了呢。掐指算了算月事的日子,又细细回忆了那些个翻云覆雨的缠绵。其实不用怎么验证,我心里就已经有底儿了,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最清楚。
不过张茜茜帮我买验孕棒时,我还是有点儿紧张。她一边从货架上挑品牌一边煞有其事地说:
“你这肯定是初期,得用晨尿检测才最准确!”
她将粉红色盒子塞我手里:“就这个吧!怎么,担心真的怀上了?怀上就怀上呗,多怀几个你家爷也养得起!他都当你妈的面儿说要娶你了,你还怕个屁!”
我听着她豪放地语调,心里有点儿百感交集,她伸手拍我的肩膀:“放心啦!我就不是那矫情的人,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我现在就这样充满激情地过日子多好!”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她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睛,“别啊!虽然都过去了,可伤还是在的。现在谁跟我提交男朋友我跟谁急!”
于是我又硬生生将未说完的话咽回肚里。郭浩然围着药架走了一圈儿,踟蹰不安地在我们跟前打转儿。刚才从饭店出来时,他就变得有点儿阴郁,不像刚见面那会儿生气盎然。
他左顾右盼的当口,一不留心就踩了张茜茜一脚。张茜茜顿时发出极高分贝的尖叫声,连橱窗外的过路行人都被吓了一跳。她气得连连跺脚,嘴里大声嚷嚷:“你丫吃猪食长大的?这一脚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一个大男人,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说到这儿又想起了什么,“你不是医生吗?对验孕棒应该很了解才对!你来帮我们挑挑,看哪个牌子的准确性最高!”
郭浩然马着一张脸:“我没你经验多,你自己选!”说完就气呼呼地往外走了。
我当时就忍不住了,由衷地总结:“我觉得,你俩还挺配的!”
“配你个头啊配,我跟擦皮鞋的大伯配都不想跟他配!”张茜茜刚吼完,郭浩然就站住脚转身盯着我:“筱言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几味儿药!想撮合我跟这疯女人,你还不如回家做大梦去!”
“就是!你还不如回家做大梦去!”她说完又发狂似的冲着郭浩然的背影咆哮,“谁疯了,你才疯了!你们全家都疯了!”然后又出奇的安静了一会儿,最后问我:“我怎么觉得姓郭这小子在吃你的醋啊?”
这趟行程真让我觉得累,原本不怎么清晰的脑子又被俩人给搅糊涂了。于是回到家,我就又早早地入睡了。
陈万钧打开房间里的灯时,我从迷糊中醒了过来。他将被金灿灿的锡箔纸包裹的费罗列放在床头上,然后坐在我跟前揉我的头发:“最近怎么了?”
我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儿:“没怎么啊,就是等你等得太无聊,就先睡了呀。”
他最近一直挺忙,也没有多想什么,坐了一会儿后便去洗澡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的时候。我便十分清醒又紧张不安地握着白色棒子,走进洗手间。等待的这一分钟颇为漫长,我既期待它的结果,又害怕看到结果。一分钟后,当白色的小观察窗口里,清晰明确地展现出两道杠时,我的脑袋顿时又一片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