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其实我觉得我人身的样子比兽身的磕碜样要好上百倍,虽不能骑走,但也可作侍童为主人捶腿磨墨,但主人他老人家不这么想,主人深谋远虑,定是想到了我没有想到的地方,这或许就是我没有达到主人的深奥境界的缘故。
我的主人——元珒上神是了不得的仙人,他远在我出生前就是了不得的仙人了。他乃是上古神族后裔,甫一出生,便是诸天神动,上古遗兽不远万里,甘愿为他坐骑。
话说回来,一个光鲜体面的上神,不该有我这样一只畏葸孱弱的神兽,我委实是太不争气了,也不怪上神不在外骑我。
尽管如此,我也厚着脸皮留下来了。全真山地灵人杰,百川道宫俱是雄奇,上接九天玄境,便是一块小小的石头,只要老老实实待上几百年,也可修炼成精,我只要挂着一个闲职便可饮甘露灵气,小日子过得十分曼妙。
长玢上神是主人的至交好友,三百年来,他来过全真山四次,算是我比较熟悉的外人,但我并不喜欢他。
第一次见面时,我还是一只腿都站不稳的小兽崽子,几个来访的仙人都不曾看出我是个什么东西来,他啧啧称奇的眼神让我十分不喜。
这次也一样。主人唤我去时,他们正在品酒,长玢上神一见我就眯起了眼,“长大了好些,这是狰吧?”
“可是却是四尾,通体雪白,奇怪,真是奇怪......”
狰乃畏兽之一,五尾一角,这一点倒是和我十分相像,只是它们吼叫声如雷劈石,以老虎豹子为食物,粗鄙无比,难以驯化。
我曾见过狰,还有狸力,长得丑陋非常,养母们说我是她们的宝贝疙瘩,却对它们嗤之以鼻。
我在心里默默道,别把我跟它们相提并论,就感觉长玢上神的视线又在我身上凝了一瞬,对主人说:“你这是要养一只小禁脔?”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飞身一跃,用我最大的气力嚎了一嗓子。
他也被我吓了一跳,讪讪道:“噢噢,你识得这词?”
我有点儿得意,原来这人还会尴尬。
但我很快就后悔了,毕竟在主人面前,一举一动我都十分规矩,唯恐他有一丝的不欢喜。
我转头一看,主人正半低垂着眼帘,拿他那双细长的眸子看我,懒懒的,柔柔的。
他微仰起头喝酒,喉结细细滑动,几滴晶莹的酒珠顺着他的嘴角,沿着脖子和下巴,一路没入玄色领口里。
我赶紧低下头去,只听到主人说:“长玢,你该回了。”
这害人精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主人,放下酒杯,摆摆手扬长而去。
我忙垂下头,盯着他的脚,哆嗦道:“主、主人,重笄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