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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枞然走的这几个月,他弟的个子往上窜了不少,比云栀都高快半个头。
这两还是一起上下学,除了偶尔上体育课时,陆漭际会带着篮球去学校,放学后要留校玩一会。云栀刚开始会在场地边等他,后来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陆枞然的车依旧停在楼下,漭际说什么也不肯骑,只能落灰。云栀的书包侧袋里一直放有小手帕,上面绣着白色的小花。某人不知道这其实是块小抹布,还故意抽出来,放在手里显摆来显摆去,想惹她生气。
云栀每次看见他在那里“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都笑着沉默不语,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小抹布擦着陆漭际的脸颊而过。
陆妈妈经常跟云栀妈妈抱怨,说要把陆漭际的手给剁了。
因为这家伙转篮球转得上瘾,见到任何东西都要放在手里转,上课时手痒转课本,挨了一顿批;在家里转碎好几个盘子,屡教不改。
所以当陆漭际在她面前转起小手帕时,云栀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拍起手来赞美他,“真神气!”
神气?连云栀都肯夸自己了,这还了得?陆漭际更是成天拿着她的小抹布转啊转,转啊转。
直到秋冬换季,陆漭际犯了季节性鼻炎,云栀不忍心再看到那灰尘在他鼻子旁舞啊舞,舞啊舞,于是说了实话。
陆漭际气得好几天没跟她说话,每天一放学就跑去打篮球。
云栀只好独自回家,不过她很快就结交到新的朋友,隔壁班的杜楠,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杜楠读书晚,比同龄人大两岁,所以显得有些早熟,云栀却很羡慕她洁白的皮肤和高昂的胸脯。
她两都喜欢看漫画,看小说,看电影,所以很聊得来。有时候她们站在楼下聊得忘乎所以,甚至聊到陆漭际打完篮球回来,还在聊。云栀时常在杜楠面前说陆漭际的坏话,这次也不例外,陆漭际咚咚地运着篮球路过,前脚刚上楼梯,她就在背后翻着白眼抱怨他鲁莽幼稚。
杜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云栀,你是不是喜欢陆漭际呀?”
云栀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我最讨厌他了!”
杜楠分析道:“可是你两没完没了地打闹,你还总是动不动就提起他。”
云栀拼命辩解,“那是因为陆漭际太招人厌了,我才一个劲说他坏话。”
“打是情骂是爱呀,云栀,你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吧。”
她誓死不从:“不可能!要喜欢我也是喜欢他哥。”
“陆漭际还有哥哥?”
“是呀,他哥特别好,我从来都不会他的坏话。因为我特别喜欢他。”
“他哥多大呀?”
“19。”
“大这么多?”杜楠有些惊讶,笑着调侃,“云栀,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吗?”
云栀有些不明白,喜欢就是喜欢啊,她像喜欢可爱多那样喜欢着鲜花饼,她也像喜欢妈妈那样喜欢着爸爸。她觉得陆枞然好,所以喜欢;陆漭际坏,所以不喜欢。
杜楠说:“我说的是你爸爸妈妈之间的那种喜欢,男女之间的喜欢,也就是爱情哦。”
“有什么不一样吗?”
“云栀,你怎么什么都不懂。”杜楠笑着摇头,突然放下书包翻出来一本书递给她,“喏,借给你看。”
她接过,粉色的封面,书名叫《躲过校霸的雨季》,上面画着流着眼泪的漂亮女孩。她不解地问:“讲什么的呀?校园霸凌吗?”
“你看了就会知道。”杜楠背好书包,跟她挥手告别。
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云栀都在看这本书。
第二天课间,杜楠来找云栀闲聊。
杜楠问:“看完了吗?”
云栀点点头。
“好看吗?”
“说不出来,一边想继续往下看,一边又觉得有点恶心。”
“恶心?哪里让你觉得恶心?”
“校霸既然喜欢校花,为什么故意说谎惹她伤心?为什么不对她好,反而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去呢?还有”云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接吻时要咬破她的嘴唇呢?”
“云栀,这就是爱呀,越爱一个人就越会想要占有。”杜楠说话时眼睛里充满了向往,“爱情就是这样轰轰烈烈,不顾一切,死去活来。”
云栀无法理解,“好可怕,那我还是选择喜欢然然哥吧!我才不要爱他,我不想要死去活来。”
杜楠奚落她,“没有爱情,你跟他以后结不了婚哦。”
“啊?那能不能换一种爱法?”
“呃我想想对了我还有一本,讲的是青梅竹马打打闹闹地相处,长大就相爱结婚了,就跟你和陆漭际一样,你要看吗?”
云栀欲哭无泪,“不看,我不要鲁莽鸡,我要他哥。”
杜楠想了想说:“云栀,其实也不是非要死去活来的。你就——呃你就、你就热烈地喜欢着他吧!”
“热烈地喜欢就是
', ' ')('爱吗?”
“对!热烈地。”
云栀一直盘算着该如何热烈地表达,走路的时候想着,睡觉的时候也想着,光是想象就令她感到无比满足。但是,偶尔她也会感到自己满腔的热血无处释放,因为陆枞然压根就不在身边。
没过几天,杜楠又和她聊起别的话题,云栀就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们实在不想早早地就回家,于是跑去小卖部买了一根很长很长的橡皮筋,准备边玩边聊。楼前的空地前种了两棵树,枝桠十分对称,两人一人牵着一头,穿过枝桠,绕一圈打了个死结。但是皮筋太长了,松松垮垮地挂在树上没法跳,云栀只好在树的一头缠了个活结。
她们就在这里,一边跳着皮筋,一边聊东聊西,隔一会儿就要跑到树下,将松散的活结重新绑紧。
天擦黑,临分别的时候,谁也没法将皮筋从树上解下,云栀说:“就放在这吧,反正我们明天还会来。”
近日来,气温一直降得厉害,天色黑得越来越快。陆漭际经常回到家时,月亮都爬上了头顶。
这天他在学校打了很久篮球,回到小区时,如往常一样穿过那条必经之路,“哎呦——”,他毫无防备地绊了个狗吃屎。尽管皮筋的弹力已经给足了缓冲,他还是摔得人仰马翻。陆漭际捂着屁股哀嚎,低头寻找罪魁祸首是根橡皮筋,巧了,他白天在小卖部买烤肠时,偶遇过它的主人。
陆漭际气得对天长啸,“向云栀!你缺德!”
整栋楼都从窗户里探出脑袋,云栀也不另外,她有点生气地冲着楼下说:“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在路中央绑个绳子,是打算走过路过、通通绊倒吗?”
云栀理亏,但面上依旧嘴硬,“我上楼拿剪刀而已,你自己不长眼往上面撞。”说完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上。
因为这个插曲,往后她和杜楠只要跳一次皮筋,就要剪一次死结,树那头的活结越打越短,终于有一天,她们连活结都不用打了。刚刚好,长度刚刚好,不松不紧,她们再也不用中途停下跑去重新打活结,她们跳得酣畅淋漓,同样她们跳得悬心吊胆,因为再剪几刀,便撑不到两棵树的距离了。
太阳掉下山,她们默契地没提回家,心中都不舍。
杜楠大笑着说:“云栀,我们热烈地跳吧!当作是最后一次。”
云栀应声说好,疯了一般地玩,她的毛衣里全是汗,晚风一吹,她的身体里便掀起冰凉的浪花来,爽快极了!她们就像两簇小小的浪花,来回地奔波,大树围成她们的海洋,潮汐更替,她们毫不理会,只是自由地翻滚。
逐渐浓重的夜色如潮水般袭来,她们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来,云栀突然感觉头皮一松,发绳滚落掉地,她散着头发弯腰埋头找,天太黑实在是看不清,于是她蹲下来慢慢找。杜楠也帮着她一块找,她眼尖,指着远处说,“云栀,看,在那儿!”
树下安静地躺着一个红色串珠发绳,云栀小跑过去,捡起来轻轻地拍打泥土,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十分模糊,像是在喊她的名字。
她不经意地回头,遥远的路灯下走来一个人,清俊挺拔,眉目清秀,腊月的寒风倏忽之间和煦起来,他带着柔和的光辉缓缓走近。
陆枞然笑着说:“云栀,天黑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回家?”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云栀觉得好不真实,怔怔地问:“然然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一个——”她说着便回过头去,结果杜楠早不见了身影,带着树上的皮筋一并消失了。
“吃饭了!云栀——”耳边突然传出妈妈大声的呼唤,楼顶的窗户被拉开,“你不是吵着要吃可乐鸡翅吗?还不快回来!”
妈妈的大嗓门让云栀有些窘迫,陆枞然笑着抬头和她妈妈打招呼。
“唉?然然回来啦?”
“是呀,阿姨,放寒假了。”
“然然,阿姨今天烧了可乐鸡翅,到这边来吃饭呀!”
陆枞然轻笑出声,朗声道:“谢谢阿姨,云栀爱吃,我就不跟她抢了。”
云栀红着脸往楼道里走,陆枞然紧随其后。
他的气息干净而清爽,自己则是沾满了灰尘与汗水,云栀不敢离得他过分近。于是她越走越快,两步并一步地往楼上跑,迅速开门回家。
她靠在门上,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这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别的什么呢?难道是……热烈的爱吗?
原来这就是爱情呀?她懵懵懂懂地掉入了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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