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作为质子,小心翼翼的在洛阳生活得太久了吧。这位长子在回到部族后表现得非常高调。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啊,就已经组织了三次部族内上层子弟的聚会了。在这些聚会上,拓跋沙漠汗引经据典,在口才上把草原上的莽汉子驳斥得统统哑口无言不说,便是在射术、技击等武艺上,这位长子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让聚会的部落年轻一代们纷纷叹服不已。
草原上的人,思维都比较简单。宗法什么的都扯淡,沙漠汗的长子身份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当这位长子表现出文武双全的特质后,自然就会有不少中高层首领开始向着沙漠汗靠拢:草原上要想生存,首领是否优秀实在是太重要了。
总之,拓跋力微煞费苦心维持的平衡,正在迅速的被打破。原先争斗不已的统领两个分部的儿子,正在迅速的抛弃前嫌而积极靠拢。
所以,文鸯要求面见沙漠汗的事情,拓跋力微答应得非常爽快:老子算是看明白了,这晋国这次就算不被灭国,也注定实力大损。草原上以后的话事人肯定是大汉。那么,就把一切交给大汉去评判吧。
……
“北疆野人,拓跋沙漠汗,拜见大汉平北将军。”
帐篷的帘子掀开了,迎面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略微花白,但是眉目舒朗,鼻梁高挺,目光炯炯,面色红润,身材高大健硕的美男子。
在第一眼看到拓跋沙漠汗的时候,文鸯也微微的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呵呵呵,沙漠汗,汝在汉地居住多年,才名盛于洛阳。昔年文俶在洛阳的时候,虽未见面,但也久闻其名了,你这样的人,如何称得野人?自谦太过了啊。”
“不敢,蛮夷之辈,哪里有什么才名。”
“好了好了,你和刘元海都是一样,在汉地待得久了,说话比那些学士还要麻烦。本将在洛阳的时候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些文绉绉的话就不说了。本将来问你,晋皇放你回来,要你做什么?”
“游说父汗,叛汉归晋,截断大汉粮道。”
“哦?可是我看你回来这快一个月了,一点都没朝这方面努力啊。”
“天命在汉,我拓跋部不愿螳臂当车。”
“哈哈哈哈~~哎呀,沙漠汗呀沙漠汗,你不是在洛阳学了多年的忠孝节义么?怎么才在洛阳拿了司马炎的俸禄,回了部族就变卦了呢?”
“吾乃蛮夷,不必学汉人尽忠为国。再说,近百年来,汉魏、魏晋已经两次禅代。未闻汉人尽皆自杀为大汉尽忠,亦未闻魏人为曹魏尽忠之事。”
“哼!果然伶牙俐齿。本将不和你争辩这些,就问你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其一,求生存。其二,求汗位。”
“讲细一点。”
“吾有两弟,一曰悉鹿,一曰禄官。各执一部。都以继承父汗大位为志。吾之归来,两弟视吾为仇雠,均欲将吾除之而后快。二弟不亡,吾不得活。其二,除掉二弟后,吾当继承父汗之位。确保拓跋部继续为大汉效忠。”
“哼!拓跋悉鹿和拓跋禄官两人,近年来都不断派出使者与我大汉交好,悉鹿在河套放牧,对维持河套诸多部族的稳定贡献巨大。而禄官在幽州以北维护我大汉的商道也是兢兢业业,本将为何要除掉合作愉快的他们,来扶持完全不了解的你?”
“正因为他们与大汉太熟悉了,以后他们不管是谁上位,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对大汉不会有感激之情。而鄙人就不一样了,鄙人在部族里根基浅薄,上位之后,除了牢牢依附大汉,别无选择。”
“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么?你要本官怎么做?”
“鄙人从洛阳回来的时候,带了三百进奏曹。这些人精于暗杀。鄙人将以刺杀两位弟弟才能掌控部族,掌控部族后才能帮助大晋为由要求他们出手。待得这些人成事之后,文将军可否为我将这三百进奏曹尽诛之?如此,刺杀部落贵人的罪名全部落到晋人身上,而我本人再无叛汉归晋的可能。只能是全心全意为大汉效忠。如此行事,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