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命令的曹魏枪盾兵们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自由反击了!这群傻瓜以为光端着个三米长的长枪就无敌了?等会近身战的时候让你们这些据说一个月前还在深井里面爬上爬下的苦力们看看我等花样百出的枪法!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曹魏的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向他们眼中的苦力展示自己美如画的枪法,就听到“噗噗噗”之类的声音不断响起。作为老于战阵的他们知道,这是长枪入肉的声音——果然,这样的声音响起后不久,就又是一阵阵的惨叫。
曹魏枪盾兵的前敌指挥官是邓艾的长子邓忠,他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蜀贼的枪兵们简直是坏透了,所有枪兵不管是朝本方士兵的哪个部位招呼,无一例外全都是朝右刺!
想象一下吧。汉军的枪兵和曹魏的枪盾兵对面而立。汉军的枪兵双手端着一杆长枪就朝着自己的右侧突刺——对于曹魏的士兵来说,攻击来自自己身体的右侧——而绝大多数曹魏士兵,都是右手持枪左手举盾。这就导致曹魏士兵手里的盾牌失去了作用。
非但如此,曹魏的士兵要把右手的枪刺出去,首先要做的动作是右侧身体后倾,然后再发力向前——在右侧身体后倾的时候,士兵的胸口就会大开——等于是拿着自己的心脏往敌人的枪尖上撞!
“这……这是哪位高人想出来的办法?怎么这么歹毒!”看着自己前方的士兵一排排的倒下,在寒冷的冬日里,邓忠的额头密布着大串的汗珠:“后排短斧兵,掷斧!”
随着邓忠的发令,几百把斧头从曹魏的后阵掷出,蜀汉的枪阵第一次出现了较多的伤亡。
“该崩溃了吧?该乱了吧?据说这些家伙一个月前还是在矿井里爬上爬下的苦力啊!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倒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该怕了吧!”
可是,盐工枪阵的表现让邓忠非常的失望。他分明看到:在刚刚出现受伤、阵亡的时候。对面的枪阵确实出现了一阵的动摇。但随着那讨厌的铜哨声响起。对面的枪阵几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坚定不移的盐工枪阵顶着漫天飞舞的斧头继续前进。哨声一响,突刺!然后不管有没有刺中目标,都是把枪杆往右侧顺时针旋转半圈,之后又整齐划一的收枪。在这个过程中,肯定有一些倒霉蛋挨了斧头倒地不起,可是整个枪阵,仍然在铜哨声中,重复着那几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
“这,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绝不是苦力!就算是苦力,也不是一般的苦力!”邓忠的脸色一开始是偏苍白的——大冬天的冷嘛。后来是潮红,现在,则是一片青灰!
抖抖索索的一咬牙:“巨盾!上巨盾!”
所谓巨盾,是指高度超过两米,宽度达到一米,厚度不下三十厘米的厚重木盾,对敌的那一面还有铁质或者皮质的蒙皮。这个大家伙的重量当然不是一个士兵可以轻易推动的。其前进的速度当然也非常的缓慢。不过曹魏的士兵特别是邓艾率领的军队,那也是相当的精锐,在没有接到后撤的命令前,不管前方伤亡多么惨重,后排的士兵仍然前赴后继的向前厮杀。
终于,在大量曹魏士兵用生命换来的时间中,中军的巨盾阵终于摆好了。
蜀汉这边中线的前敌指挥官是张遵和廖勇。这两个人的情绪在刚刚过去的小半个时辰中,也经历了极大的变化。
盐工枪阵的构想和训练方法是关彝提出来的,但真正将之付诸实践的是张遵和廖勇。虽说在训练和演习中,这两个人对自身枪阵的强大早有体会。但这毕竟是盐工枪阵的第一次实战,所以一开始,两个人心里还是没底的。
等到本方的枪阵面对斧刃加身都没有动摇的时候,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心底涌出的是满满的自豪。
可是当对方把巨盾阵摆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觉得心里一紧。
张遵刚刚准备上前的时候,廖勇一把把他拉住了。
“老头儿,你都七十二岁了,有多少力气可以去破阵?还是让我去吧?”
“哼,你这个银样镴枪头。在江阳那么多年,睡了那么多賨女,居然都没个一男半女……要是你有后人,我才懒得上阵呢。”
“咦,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上去就要阵亡似的……”
“好哪,我可不敢在这里让西乡侯家绝后。年轻人,今日之战,我军必胜。但这仅仅是后面成千上万次战斗的第一次,好好把命留着,你们才是大汉的希望!”
看着廖勇一往无前的身躯,张遵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勇伯,保重!”
随着廖勇的突前,面对敌方的巨盾,前进速度稍稍有所减弱的盐工枪阵中响起了无数的大吼:“破阵士,前进!”
“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