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的手是最稳的,替她搅拌奶油,替她给鱼虾切花刀,替她打理后院的花草,替她搬运客户订下的蛋糕,替她……
她悄悄在后头攥住那几根发颤的手指,居然发现巫玉堂的手冰凉似铁。
南珍仰头看去,看见巫玉堂修长的颈上爆出青筋。他在下一秒将南珍推开,手指比划着,无声的在告诉她:快走!
他从不打架,今日不再忍耐,为了汀城的南珍,为了天玄,为了娇暮。
巫玉堂打架用拳头,可宋权用枪。
还没等巫玉堂近身,宋权就用枪点着了他的眉心。
南珍不肯走,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她知道宋权会开枪的,他会杀人的,他一定会的!
巫玉堂眼看着南珍冲过来,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他伸手推她,她张开双臂扑过来抱住他,任他怎样也脱不开。
宋权是个没心的人,他瞄准了南珍的心口。
“不要!不要!”忽然,一道人影从侧边扑上来。
“妈!”南珍尖叫一声,与此同时,枪响。
***
砰!
枪打歪了,南珍没有感觉到疼,她踮着脚查看巫玉堂,见他身上没有血,顿时松了口气。
“……小南……”
南珍猛地回头,发现在最后一秒扑上来,又被宋权推开的连香玉,直挺挺的贴着塔楼,朝她伸手。
“妈?”南珍松开巫玉堂,正要跑过去,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连香玉慢慢将贴着墙的后背移出来一些,滴答,滴答,血点子打在她脚后跟的地上。
南珍瞪大了眼,轻轻的唤她:“妈?”
连香玉皱着眉头,好像很疼,她一点一点的走了一步,再也走不动了,晃悠悠地往地上坐。
随着她的下滑,她脑袋后面的一根铁钉沾着血露在了大家眼前。
宋权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坐在地上的连香玉,有些不敢相信。
在连香玉最后的时间里,她唯一记得的是南珍对她的好,她说:“小南,快跑,去找哥哥。”
巫玉堂死死抱住怀中的南珍,唤她:“南珍!”
“小南,快跑,去找哥哥。”
泪水模糊了南珍的双眼,她看不清连香玉了,连香玉眼中的神彩如流星,一闪而过,再也亮不起来了。
那些年,她们相依为命,何尝不是一对真正的母女?她虽然对她不好,到处欠赌债,但也是没办法啊,丈夫儿子都死了,她只能靠赌博度日才能活下去。
南珍从来没有怪过她,谁都不容易,她明白的。
她转眼看向已经慌了神的宋权,“是你杀了她!”
“妇人之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福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宋权的身旁,听他这样说,宋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神也变得冷硬起来。
“你们……”她一直陪着连香玉,没有见过宋福七,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宋福七,她也根本认不得了。
宋福七对宋权说:“还等什么?不够丢人的!”
宋权也觉得自己刚才失了分寸,忙扶着宋福七离开,只有几个仆人抬走了连香玉,开始收拾塔楼前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