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王疾步走过去,脸上真诚而笑,“您怎得回长安了,江南待腻了吗?”
平阳王两鬓微霜,一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儒雅,不答反问他,“目光凶热,满脸怒气,谁招惹我们南宁王殿下了?”
皇叔这一说,南宁王气不打一处来,啜了口茶,将茶盏重重放下,“皇叔,那萧祁远太不是人了,我好歹是王爷,他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竟还敢动手打我!”
旁边的平阳王将手中折扇合拢敲打他额头,“知道那是你皇兄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你还有闲情去招惹他身边的,可是自作孽。”
“可他有什么本事,不过仗着家里有点闲钱,为所欲为罢了。”
平阳王摇头失笑,“你啊,多同太子好好学学,莫整日留恋风月,多去民苦之地转转,你便知道这萧祁远何来的本事了。”
素来敬重得皇叔也这般说,南宁王心里更是不服。
南宁王坐在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石阶下前。……身后的宫殿早已烧成一片荒芜。
他双手撑着下颌,瞧远处连绵红墙发呆。母妃不得宠,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待在那里都是讨人嫌。
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往偏紧冷宫的花苑走去。
“殿下!”一道清灵声响起,欢声轻轻,“臣女等您多日了。”
目光左移,赵婧嫣走进,提着食盒行了礼,面上浅笑,“我亲手做了芙蓉糕,也许比不上宫外的枣糕,但太妃娘娘都说好吃,您尝尝?”
南宁王淡淡一瞥,双手背在身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事便说。”
“臣女本有事要去东宫求见太子殿下,但必得先告知太子妃娘娘,可是太子妃娘娘您也知道………”
太子妃性子暴,且善妒。自她嫁入东宫,太子身边的良娣美人个个没有好日子,就算有别家的贵女在太子面前说两句话,也不免得受娘娘几句敲打。
赵婧嫣怕,不敢上前凑热闹。所以只得来求南宁王,她咬了咬牙,“所以臣女有件事情,劳烦您帮臣女。”
“什么忙?”
他一松口,赵婧嫣眼中顿时一亮,将手中食盒端高些,话语也轻巧,“那殿下先吃一块芙蓉糕,您吃了臣女才好求您办事。”
南宁王故作勉为其难拿起一块,送至嘴边咬了一口,入口香甜不腻,花香留齿。他倒是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比吃多了黏腻的枣糕好些。
但看着赵婧嫣殷切目光,忍者勾起的唇角,咽了咽喉咙,“还不错。”
能从挑剔的皇子口中得好‘还不错’三字,那必然是可以的评价。赵婧嫣抿唇轻笑,在南宁王还要拿第二块时,将食盒合上。
四下瞧着无人,方才踮起脚尖朝他挥了挥手,凑到人的耳边,说了句话。
耳边女子清香扑鼻,她许是在花圃中站久了,身上沾染了花香。一时他想起母妃说话也是轻柔慢语的。
以至于在赵婧嫣说完自己的事之后,要退出自己跟前,南宁王眼疾手快,双手扣住她肩膀,“你……你、你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赵婧嫣无奈,略微大了些声音,伏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
花香浅淡,随着主人离去,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南宁王看着赵婧嫣的目光有一时的恍惚,那香味熏得他眼眶发酸。
瞧她振作起来便是要追查兄长之死,南宁王回过神,不由得笑她过于天真,声音没有之前那般逼迫,“大理寺将案结了,你单枪匹马能翻多大的天?”
直白地落在她鬓发间,顺手一摘,将旁侧的红至粉的花簪在她头上。
赵婧嫣垂手不语,待头上有动静,她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愕伸手碰到头上的花,刚要摘下来,南宁王眼睛一瞪,厉声呵斥,“不许摘,你若是摘了,我不帮你做事了。”
手指一紧,将花放了回去。
等再抬首时,她回着南宁王方才的话,“可人活着,眼看亲人惨死,不该是拼尽全力为他们争得一个青白吗?”
一句三言,将南宁王定在原地。曾经,他也是眼看着亲人惨死跟前,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可后来,他胆小懦弱,虽被封了王,可还是不敢为母妃争得一个青白名声。哪怕一句公然的辩解也未曾说话。
到头来,活得还不如一个女子。
可事实在跟前,他又不得不提醒,“施烟快成婚了,萧祁远身后是太子殿下,你更是动不得她了。”
赵婧嫣摇首,“施烟没有足够的理由害我兄长,凶手应该另有其人。可如今案子被太子殿下生硬结案,我从他那里找不得线索,为今之计也只得托您从大理寺里找案卷。”
南宁王不由得侧目,“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子去?”
赵婧嫣虚然一笑,“我如今孤身一人,不怕殿下高发。且……”
她拖长了尾音,南宁王不由得侧目,急道,“且什么?”
“殿下也不是说小话的人啊。”话落,赵婧嫣自己笑了起来,“以前在宫学,殿下可是最不耻皇子们同夫子告状的。”
她粲然一笑,眉目如画,头上的花甘为点缀,南宁王被她惹得也勾了勾唇角。
“对了,我有一物,是赠予施烟的新婚贺礼,劳烦殿下替我送去吧。”
南宁王目色一凌,“你不是可以出宫吗,为何要我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