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承紧张先是紧张说不出话只得摇树,而后急急朝上头道,“烟儿姐姐,二哥看见我们俩了!”
施烟背脊一僵,目光顺着萧祁承看去,气势顿时萎靡。她还保持一手拉着枝丫,一手撑着身旁的姿势。
主院前头一方小路有一群人,为首的可不就是萧祁远。这会子,施烟脑子一片空白,就差雪沫子纷飞。
隔得远,两两对视,施烟也能感受到那轮椅上阴寒不悦的神情。乖乖从树下去,同萧祁承并肩挨着,施烟心咕咚跳得急,糯糯声,“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萧祁承也是紧张,每次回雍州过年时,祖父再三叮嘱要听二哥的话。他是记在心里,这二哥虽是温和俊逸,可一记笑里藏刀真是让人遭不住。更别说自己现在还带着人来爬树!
萧祁远目光微沉,轻斥一声顽劣,“还不过来。”
萧祁远坐在轮椅上,面容苍白,以前一颗药顶两三月,可施烟心急,不管不顾将两颗药一起灌给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二哥如今裹着银狐大氅,却衬的面冠如玉,精气神倒比以前好了。
施烟慢慢挪着步子过去,脸上贴着笑,凑过去,“嘿嘿,二哥,那个……方才萧祁承要树上的雪来堆雪人,我便上去帮他刨来着。”
周遭宁静,萧祁远深邃打量目光只落她在身上,方才在树上拂去许多雪,锦绣金丝碧裙角湿了些,使得裳角更暗沉。施烟一双手拢在袖子里,不安地缠绕绞起。
旁边的萧祁承被点名,惊得一瞪施烟,还能这样嫁祸的?把自己拽来爬树的不是你吗?
收回目光,再去看二哥,萧祁远沉严着脸同这风雪有得一比,他漠声问道,“叫你看得书都看明白了?”
萧祁承心里忐忑,垂首小声回答,“……没、没有。”
“还不回去看,等着我亲自监督你读书?”萧祁远声已没了温墩,平白叫萧祁承哆嗦一下。
话落,后者得了号令般,脚底抹油溜了。
只留施烟在跟前站着,寒冬三月天,指尖冻颤得没知觉了。
萧祁远由苏烈推着轮椅再往前些,淡淡觑她一眼,“我若晚来,你怕是要上房揭瓦了。”
施烟垂眸不敢应,认错积极得很,眼圈蓦地红了,柔柔弱弱说,“二哥,我错了………”
萧祁远悄然叹息,“你这活泼莽撞性子何时才能稳重些啊。”
嗯?施烟被这话说得一懵,原以为是要训斥,抬眸对上二哥深邃温和眉眼,他又问,“可冷?”
逮着了温柔窝便委屈起来,施烟可怜巴巴地凑过去,伸出手掌,萧祁远一瞧,纤细白皙十指已被风吹得通红。
萧祁远微蹙眉,轻斥道,“下次再这般胡来,我便叫人将你困在树上。”
施烟吐舌,二哥总是面上装得凶,可到底是关心自己的。
手中塞了个小暖炉,捧在怀里暖意通全身经脉,施烟舒服得眼眸弯弯,冲他笑了笑,“二哥最好了。”
萧祁远敛眉,轮椅由着奴仆推走,“大夫人有要事与我商议。雪渐儿下大了,你同我一起去吧,待风雪小了再走。”
“好!”施烟清声应着,小跑着跟上来。
萧祁远无奈摇头,没会儿便喜笑颜开,倒真是好哄。
第13章。
因萧祁远身残坐轮椅,府中各处门槛专门做平,方便家主出行。
施烟跟在萧祁远后头进去,里头只得见萧张氏与一位白发老夫人。倒是奇了,方才树上还瞅见了嫂嫂和萧思茹,这一会子,也不见人影。
无声四下打量,瞧得乌木云头雕刻山水屏风后人影讪讪,她方才了然。
“伯母。”
“宁老夫人。”
萧祁远礼数得当,从轮椅上费力撑着起来,坐到右侧梨花木椅上。刚一坐下,便通天地咳嗽一番。
萧祁远相貌堂堂,背脊挺立,若不是坐了轮椅,倒还是个正常的青年。且商行见手腕得当,这几年更是将萧府带得比以往红火。只是可惜了这命数。
据说是娘胎带出来的阴寒之症,天稍一凉便起不得身,且幼时中了毒,郎中曾道活不过而立之年。
“老夫人见笑了。”萧祁远有巾帕擦了擦,歉意看向对面的老太太。
宁老夫人对他是欢喜又是惋惜,她忙道笑,“咱们商贾家人,没有簪缨世家那么多虚礼。今日老太婆上门,原是想同萧夫人商量着城西铺子的事儿,也没想叨扰你。”
萧祁远温笑,“哪是叨扰,以前祖母再时你还常来府中喝茶,如今祖母仙去,您也不大来了。”
原宁家老夫人与萧家老夫人往来密切,只后来宁烙夫人随夫回苏江,便没了来往。
这宁老夫人也是可怜人,中年丧夫,晚年丧子。硬是一手撑起宁家,奈何孙不成器,酿成惨祸。
因着要主动攀萧家,家中没个说得上话得,只得这身老骨头前来。
宁老夫人以前再瞧不起萧祁远这病怏子,现在也得有求人家。这开头话一下搭在萧祁远身旁人上,语气慈祥,“听闻表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今儿一瞧,果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倒真是羡慕大夫人有这般可心的人陪在身边啊。”
上头萧大夫人勾了勾唇角,先去看萧祁远,这人淡然饮茶,她才笑着接话,“老夫人家中不还是有个小孙女儿,如今正待嫁呢。去年我办茶花集,小姑娘可作画在我这儿得了一支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