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行笑了笑,从袖里取出一卷纸,递给祁青远道:“今日不谈俗事,陈某是受荣亲王所托,把这个交于你。”
不谈俗事,是因为俗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么,祁青远暗道,看来暗中保护王涛奎的人,果然是陈府派去的。
祁青远接过,打开一看,是公主府的建筑图纸。
看祁青远疑惑的样子,陈东行指着图纸解释道:“荣王爷知道你对公主府的修葺改建颇有想法,他对此也甚感兴趣,也加了些想法在其中。”
顺着陈东行指的地方看去,祁青远发现确与工部的设计不同,宅子的棱角变得圆润,景致也与帝都一般规划不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颇有江南婉约精致之风。
祁青远心里一喜,知道这可不单单是一张设计图纸而已,荣亲王是借这张图纸表达了对他的感谢,也表达了对他的接纳之意。
正寻思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表衷心的话,包间外传来急急的敲门声,祁青远只好咽下口中的话,朝外高声道:“进。”
力行满头大汗的推门而入,急声道:“少爷,国公爷晕倒,世子爷急召您回府。”
“什么?”祁青远一惊,也顾不上陈东行了,忙收好荣亲王画的图纸,向陈东行提出告辞,他与怀安公主的婚期就是今年了,祁国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好歹。
“青远,”陈东行忽地叫住他,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然后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亲自把已经呆住的祁青远送出了茶楼。
王涛奎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本来祁国公府就算作为姻亲,也不会受到牵连,可谁让祁高恪也在这浑水里去趟了两转呢。
虽然王涛奎还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但武顺帝手里已经掌握了王涛奎假公济私、借剿匪之名空领粮饷的证据。
所以刑部对王涛奎一案的调查早已开始,而每年为王涛奎在帝都疏通的人,都被刑部请去协助调查了,其中就有祁国公府的二老爷。
祁高恪因为王涛奎一案被刑部的人带走,祁国公府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就算祁世子与祁高恪一直明争暗斗,但现在王涛奎可是和刺杀朝廷亲王扯上了关系,若祁高恪真的牵涉到其中,一个不小心,祁国公府都会有灭顶之灾。
祁国公接到消息就奔走起来,可事关重大,一日没有查清王涛奎与刺客的关系,与王涛奎一案相关的人都不能放出。
祁国公这两年身子本就不好,已经很少在外走动,这回祁高恪深陷泥沼,国公爷不得不亲自出马四处打点,等终于在刑部牢房见到了祁高恪,确定了他只是每年拿点王涛奎的回扣,没有沾到刺客一事上,好歹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武顺帝的御笔朱批下来了,年前祁国公上本传爵立嗣,武顺帝给了批复,传爵准了,立嗣嘛,降袭一等。
祁国公腥红着眼睛看着“降等袭爵”几个字,终于撑不住撅了过去。
祁青远快马加鞭赶回国公府时,府里已经乱作一团,下人们人心惶惶不说,主子们在祁国公这个支柱倒下后也惶恐不已,祁青远吩咐力行回旷心斋,把于嬷嬷等人稳住,自己赶去了国公爷的暮菖居。
祁青远到的时候,正听到一个白胡子大夫咬文嚼字,大意是说祁国公急怒攻心,有轻微中风的迹象,要好好调养,不能再受刺激等等。
祁青远朝祁世子行了礼,默默地站到几个孙字辈中间,跟他们一样,做出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不禁感叹,陈家的回礼太大了,借着武顺帝在河东一事的怒火,竟让祁国公一辈子的筹谋落空。
虽然祁国公府想要延续国公爵位本就不易,但只要圣上一日没下旨,祁国公就还有希望,现在御笔朱批已下,等爵位传到祁青喆身上时,祁国公府就变成祁国候府了。
老国公受不住打击撅了过去,府里的二老爷还在刑部大牢里,祁国公府风雨飘摇,没想到在河东一事上,竟是祁国公府先遭了殃。
“青远。”祁高格的呼唤声,召回了祁青远的深思,祁青远忙把脸拉长,上前两步,听候吩咐。
祁高格沉声道:“你是国公府的长孙,现在你祖父病重,二叔又身陷囹圄,你可要担起长兄的责任来。”
祁青远立刻拍着胸脯道:“儿子马上向神机营告假,回府侍奉祖父汤药。”
祁高格摆了摆手,犹豫片刻才道:“侍奉汤药自有你的几个弟弟,为父的意思是说,把你二叔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祁青远一愣,要不是捕捉到祁高格说到祁高恪时眼中的那抹寒光,都要以为祁高格在怀疑他了,苦着脸为难道:“儿子对河东一案不甚了解,现在又调到了稿案处当差,没什么实权,怕是帮不到二叔什么忙。”
“无碍,”祁高格含糊道:“你多跑跑刑部衙门,注意你二叔一案的进展,有什么事回禀为父就成了。”
祁青远装作赶鸭子上架的样子,道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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