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定格在眼前的挡风玻璃上,没有七绪预料的惊慌失措,倒不如说这个被绝望逐渐抽空的男人,只剩下平静叹息的力气——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像蚊虫一样低哀,麻木的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却不知什么时候划过一行泪迹,连表达悲壮的方式都是这么悄然无息。
然而,七绪略加斟酌的回答,却让他再次惊得几乎跳起来——
“因为帝……喜欢你。”七绪苦笑了一下,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冰山以外的神情,却是那么的无奈,“为了你一再的失控,做出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我五岁开始跟着他,那个人温柔的外表下,没有心,所以他才能够成为今天的‘漠帝’,但是你把这一切都搅乱了——帝王是不能爱上什么人的,多一份在意就多一寸把柄落在敌人的手里,很多家族的没落甚至覆灭,都不过是在那一念之间,这就是帝王的高处不胜寒,所以他不会允许这种情绪继续蔓延!而且……其实他很在意自己的弟弟,只有在二少爷不知情的时候毁了你,他们兄弟才不会一生都走不出彼此仇视的纠葛……解决这个困惑的方式,就是把你毁灭到完全看不出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影子。”
这样病态的做法……与其说是迷恋的方式,倒不如说是漠帝的生平第一次怯懦!
——懦弱到连喜欢都不敢承认!
虽然他也想看最后的结局……不过,很快一切都将化作尘埃。
他现在之所以说这么多,只不过是想看眼前这个无用的男人惊恐求饶的样子罢了……可是他失望了。
官羽浔那副平静的打算承受一切的态度,反倒连他的心情也跟着压抑起来!
于是干脆一个狠狠的急刹车——
“就送到这里吧,至少今天我不想看你在二少爷家门口还心惊胆战的样子!”
七绪用眼神示意官羽浔向前方望去——
星涩的车子正停在路中央。
这里是从蓝漠家的私家公路出来的必经之路……就算不知道官羽浔还能不能回来,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在等,月光下,靠在车子一侧的颀长身影,还有他脚下一地的烟蒂就知道他一直在等,一整天都没有离开。
“看来连他也被我拖累,跟着我背负上了罪恶感,果然不该让他送我来的。”苦笑着自言自语,官羽浔在下车的最后,突然转过身来,努力的冲驾驶座上的人挤出一丝笑容,“七绪,谢谢你。”
七绪愣了一下,旋即无所谓的发动了车子:“不用谢,那么想谢我的话,以后再谢吧。”
等到我亲手把那两个男人了结之后……如果你还能像这样跟我道谢的话……
七绪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发动了车子——
……
其实木头一直觉得,漠和优都很可怜,甚至比大叔还可怜……如果说大叔是一个单纯的被凌虐者,他们却不是单纯的施虐者,尤其是漠漠。
少年时被迫参与陷害最好的朋友的家人,刚成年就背负上难以承受的重负,被无数双冷眼旁观,一个不慎都可能随时丢了性命……这样的成长让他变成了一个刀枪不入的钢铁壁垒,在成为一尊神话的同时,代价是丧失了正常人有血有肉的心……如果不是这样,不要说今天的漠帝,恐怕蓝家兄弟都活不到今天……所以面对自己产生不同寻常的悸动的人,他迷惑的并不是该不该喜欢上,而是能不能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