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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塞尔把枪从车夫后脑勺后撤下,将身旁的男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这个男人比他还要高一个头,却虚弱地靠在他肩上,他脸色煞白,痛苦地拧紧眉头,用手捂住的胸口处鲜血淋漓,似乎是刚中过枪的样子,连带着自己的白手套都被滚烫的血浸湿了。
马车夫大概是怕“瘟神”找他麻烦,等他们下来就驾着马车逃走了,然而他不知道韩塞尔本身并不会枪,刚才拿枪纯属是吓唬他。说出那番死神一般的威胁话时连他自己后背都冒着冷汗,生怕对面察觉到他的心虚,反手把他俩拉去警署报案。
还好他终于把教授带到他不久前提到的那个地址,他扭头担忧地瞧了他一眼,见他强忍着痛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心脏就像被揪住一样攥得生疼,他深呼吸一番,冷静下来后将教授扶到那个被默背了无数遍的地址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韩塞尔甚至没听到脚步声,只听见门把手如鬼魅般发出“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从门缝里伸出来一杆枪,枪口正顶着他的脑袋。
韩塞尔头一次被真枪对着,连表情都僵住了,两腿一时间有点发软,差点惊呼出声,还好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在森林里也遇到过一些常人无法相信的精灵古怪之事,倒不至于真吓到尿裤子。而身旁依靠在他肩上的男人突然开口,有气无力地命令着:
“放下枪,让我们进去。”
“老师,你怎么了!”
听到教授虚弱的声音,门内的枪被迅速收回,房门打开,韩塞尔这才看到屋内的男人:一个皮肤黝黑,面容严肃的军人,笔挺的黑色军服更显危险气质。身后的房门自动关上,屋内顶灯亮起来,他肩上依靠的男人也被这人接过。
“莫兰,把泉叫来……”
教授没有安排他的任务,这个被称作“莫兰”的男人也没有理他,点点头后就自顾自将教授带到内屋,徒留他一人坐在沙发上干着急。
看样子是教授认识的人啊,听他刚才的语气,应该也很担心教授的身体状况吧……
就这样暗自猜测着,韩塞尔将方才教授给他的枪搁置在茶几上,脱力地倒在沙发靠背上,终于得机会喘息一番。
他拖着教授在街上逃了太久,承担他的重量太久,现在才发现自己全身冒着虚汗,双臂已经脱力了,两腿也直打颤。前所未有的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韩塞尔眼皮如千斤重,整个人昏昏欲睡,渐渐地他也顾不上担心教授的状况,缓缓歪头倒在沙发上,沉沉坠入梦乡。
结果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沙发上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甚至身上还盖着一块毛毯。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刚想站起来做点什么,迎面从内屋里走出来一个东洋女人。
韩塞尔细细打量着这个长发及腰,样貌清丽的东洋人,却听到她微笑着开口,张嘴就是一口流利的伦敦音:
“教授在左拐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里,他应该还没醒,你直接进去就行。”
一听到教授的下落,韩塞尔也顾不得询问昨夜那个不好惹的莫兰军官的下落,向女人道了声谢便大步朝那间屋子迈去。他推开房门,看到那个他想要见到的男人,他身上已经换好干净的睡衣,盖了层被子,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安眠着。
韩塞尔悄无声息地凑近了,坐在旁边静静端详他。教授没戴那片象征着贵族精英的单片眼镜,他用手指拨开他额前的刘海,看到的是轮廓分明,鼻挺唇薄,极为英俊的一张脸。虽说以前两人也做过难以启齿的事,但还真是难得见到他完整的样貌呈现在自己面前……
教授梦中似乎也不得安宁,眉头紧锁薄唇抿紧,额上粘着冷汗,韩塞尔急忙从自己兜里翻出来一块手帕擦了擦他的汗珠,然后颇为苦恼地伸出两指,试图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你这样好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他托着腮,默默回想起昨晚的惊悚时刻:前两天格莱特打来电话,说父亲托人找了关系,给她在伦敦找了个服装店打工的差事,于是他找朵拉请了假,准备晚上去火车站接她,谁知他到了车站才问到妹妹的火车延迟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徒步回去。谁知独自走到巷口突然被人一把拽进幽深的巷道,还被摁在墙上紧紧捂住嘴巴。
他本以为自己遇到抢劫犯,大脑飞速运转准备跟他讨价还价,谁知他抬头一看,竟然是再熟悉不过的莫里亚蒂教授,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混杂着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教授看见是他,将手撤开,径直倒在自己肩上。教授看着不算精壮,但他虚脱将重量完全负担在韩塞尔肩上,属实是为难他了。他感觉耳边有热气传来,敏感的耳垂被他冰冷的唇触碰着,随后耳膜嗡嗡接收着这人告知他的一个陌生的地址,这才有了后来拿枪威逼车夫运人的经历。
韩塞尔早就知道他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学教授,贵族总会有点属于自己的秘密,昨晚撞见的莫兰军官更是证明了这点。可是他把自己从那个暗无天日,将人变成永动机的黑工厂中带出来,给他在干净明亮的
', ' ')('庄园安排了平淡安逸的工作。他赚到足够在伦敦安身立命的本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还有幸成为了教授的特别研究对象……
一想到教授借他身体做的那些羞耻研究,韩塞尔全身发烫,再看到床上安睡的人都有点脸热。只不过他还是担心对方的身体,只能摇摇脑袋将方才的杂念排出脑海,静静趴在教授床头,默默等待,直到他真正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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