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的对话,让在场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婉之是个急性子,一把将顾青奚的画板翻面举起来对着众人,嘲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来欣赏一番侯夫人的大作吧。”
然而,在场所有人,包括温芳菲在内,都死死地盯着那副画,集体失声。
尤其是温芳菲,她轻咬住嘴唇,满脸不可思议。
看着顾青奚作的那副画,再想想自己刚才说‘表嫂不善丹青’,温芳菲只觉得脸色火辣辣的疼痛。
见鬼,这蠢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丹青术?
“哎?你们愣着干什么,难不成她把自己画成鬼,惊到你们了?”
林婉之觉得有些奇怪,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那副画翻转过来,片刻后瞪圆了眼:“这……”
前院。
阁楼里的男人们听闻动静,知道是顾青奚那副画做好了,都下意识看过去。
然而因为有屏风挡着,也看不出个什么。
恰逢这时,林婉之举起了顾青奚的画板,嚷嚷着让众人观看。
那画板被高高举起,从屏风中露了出来。
吏部尚书杜崇惊咿出声。
在场诸多男客,包括太子梁珏都下意识瞧了过去。
有人在惊呼。
唯有林靖康没有抬头。
因为他知道顾青奚的丹青水平,多半又要成为谈资笑料。
直到杜崇赞道:“不愧是顾家女,不仅模样绝佳,竟还有颗木兰心。”
木兰心?
林靖康被杜崇这话说的有些疑惑,蹙眉抬头看了过去,然后一时间彻底征愣住,满脸难以置信。
这……竟是顾青奚的自绘图?
就见那副从屏风里探出来的画作上,一位骑着汗血宝马,手持红缨枪,身披铁甲的女将军迎风而立。
远远看过去,模样虽然瞧的不太真切,那巾帼肃杀之气却扑面而来。
好似下一秒那女将军便要从宣纸上跃出来,奔赴战场杀敌。
也难怪这画一亮出来,让包括温芳菲在内的全场女眷怔然失声。
内院。
“这……这……”
林婉之盯着手里那副画,‘这’了半晌说不出来话,最后硬着头皮嘲弄道:“你倒是会给自己抬高轿,区区一个弱女子,还肖想上场杀敌。”
“虽说女子体弱,大部分没有杀敌资质,但你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木兰从军的故事,想来不用我讲给你听吧?”
顾青奚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前院方向的阁楼,冷声道:“别人道你是弱女子,你便以弱女子自称,人若是都活成你这般没骨气,那还有什么意思?今日我有一颗杀敌之心,来日谁敢说我一定没有策马扬鞭出现在战场上的可能?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林婉之被怼的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前院的阁楼上,同样一片静默。
片刻后,就见一向温润谦恭的太子端起杯子,仰头灌了一口烈酒。
好一句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梁珏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跛脚,用咳嗽来压住眼角那一丝红润泪光。
曾经,他也是可以策马扬鞭,上场杀敌的……
如今却只能困在这皇城里,接受父皇、百官怜悯、嘲弄、惋惜的注视。
他不甘心啊。
梁珏本以为,自己早已认命,未曾想今日顾家女的一番话,就让他心潮澎湃起伏。
这顾青奚,无愧是将门之后,哪怕是女子,一番肝胆言辞却令人心折。
吏部尚书杜崇也是个性情中人,直接出声赞叹道:“说得好!”
瞧着在场众人对顾青奚赞不绝口的模样,林靖康颇有些不习惯。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方才这女人的一番话,竟说的他也有些动容……
“说得好!”
杜崇浑厚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女客们一阵惊诧。
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感情那边竟然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声。
“想不到啊,侯夫人竟有如此丹青绝技。你瞧,连我家老头子都夸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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