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眼下,他又将事情说得这样严重,令她半懂不懂。
无端端的,裴迎想起殿下之前的一句话。
“你们裴家的人求人,都这样霸道吗?”
那殿下想要什么呢?裴迎有些迷惑。
“改日去接你兄长吧。”陈敏终淡淡道。
他一开口,令裴迎有些晃神,她没听错吗,哥哥可以安然出狱,这几日里可是殿下暗中解决了这些事宜?
陈敏终顿了一顿,又开口:“告诉你兄长,别犯蠢。”
“是。”裴迎脸色转换极快,笑眯眯地搂住了他的胳膊。
他翻过身,按住她手腕,裴迎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裴迎脸庞微红,他还停留在她里面。
“别太紧张了。”他声音低哑。
方才她一紧张,险些叫人失守。
陈敏终脸色一滞,他不喜欢裴迎动不动便写信,那声落下来的温醇嗓音,静静在她颈窝,热切又潮湿。
“傻妞。”
“求他没用,求我。”
“啊?”裴迎的脸庞越发熟透地红。
陈敏终起身,自帐外拿出一样东西,他手掌雪白,更衬得那副小镣铐金灿灿,纯金实心,晃花了人的眼,精巧却沉甸甸的,细密的链子相连,磕碰在一块儿当啷作响,清脆悦耳,却叫她心里发慌。
“你……你要做什么呀。”她往后瑟缩了一下。
“你不是最喜欢金子吗。”他俯身过来,轻声在她耳畔说。
嗯……她确实很喜欢金子,未回过神,手腕已经叫他轻轻按住,殿下动作轻盈,一丝也不会让她察觉不适,喀啦一声,裴迎耳根子发烫。
殿下嘴角衔起讽刺的笑意:“本宫现在是大骊最有钱的人,你当然也是最有钱的人。”
“钱是哪里来的?”裴迎问。
“皇兄藏在账局,用来安置田产、古字画的钱,眼下都落到了我手里,他本来就疯,若是让他得知,只怕会更疯,毕竟,他也只能守着那座小金山了,死也不肯吐出来的。”
“嘘——”他抚过少女的脚踝,不许她再问了。
第41章 享受
裴昀略一整理青袍皂靴, 站在都察院外头,等家里使唤马车来接他,大骊入夜时分晚景甚佳, 家家户飘了炊烟,半瓢火烧云在天际隐没成一线, 映在裴昀半边脸上。
起先打着蔫, 一见从马车下来的红衫贵女,裴昀精神一振, 皎白的面庞绽出灿烂,唇红齿白,笑得毫无藏私,坦坦荡荡。
“夫君!”
一袭红裙扑似的飞奔在他怀中, 脚尖离地,搂着裴昀的脖颈, 紧紧的,没一会儿, 嘴角含的笑意拉下来, 眼底浸透了水光,泪珠盈盈欲坠。
在他蹲大牢的时候,谢岁虽然日日担忧,可是从不在人前落泪, 一股副倔强好强的脾气。
裴昀抱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他轻声说:“夫人, 你可小心些身子。”
他心有愧疚,知道自己与谢岁有诸多亏欠。
大骊嘲笑他体魄羸弱,不知骑射, 恐怕连水井底也提不上来一桶水,人又憨直,胸无点墨,可以说是文武不通,只知脂粉堆里打滚的纨绔公子。
人人嘲笑这是裴老爷的冤障报应。
一抬头,城门的老儿慢悠悠吹笛子,牛车撂下两排辙印,夜风吹拂过酒楼下两盏大红灯笼,瞪眼瞧着世间。
裴昀没有放过京债,也与账局无任何关系,更没有逼\奸小婢女。
他做过的错事比这大得多,过往,已经过去很久了。
裴昀抬头,望向沉沉夜色,虚无的一篓昏黄光雾,无人知晓,大骊前任国师简大家的关门弟子,姓裴。
于策论上无人出太子其右,唯有一个姓裴的青年所著文章,得到陛下鲜见一悦。
谢岁面庞红红,望向他的眼神柔和又真挚,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夫君是个傻子,也是真心地喜欢他。
可惜了。
“不坐马车了,我背你吧。”他笑道。
裴昀弯下腰,将谢岁背上来,慢慢地走在大骊的长街上。
……
水心阁遍布小池塘,七月时分在这里消暑,最是凉爽,一团团浓阴下,船头旌旗上的飘带随风拂动,马上到乞巧,宫人们也难得地头戴闹娥,发插雪柳。
从高处的水心阁,可以俯瞰整个宫景。
哥哥被放出来了,小姑娘心情很好,知道殿下不喜欢她穿金戴银,今夜,挽了简单的小髻,一袭水青色流仙裙,去除雕饰,露出嘴唇原本健康的肉粉色,瞧上去饱满又软,令人心念一动。
她屏退了婢女,于是亭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裴迎一笑起来,嘴角上勾得尖尖,眼角也尖尖,似乎天真得不知如何撩拨人,她上半身前倾,踮起脚尖,竟然这样大胆地勾住了殿下的脖颈。
她仅至殿下肩头,不踮起脚完全够不着。
月影清冷,湖水拉长假山的影子,水心亭晃动一盏大宫灯,从远处瞧,依旧是黑黝黝一片,看不清楚,四周青翠山影将两人遮掩住了。
她顽劣地伸出一根青葱玉指,点了点殿下的脖颈。
扒拉下雪白高领,都是昨夜她留下的红痕,她又亲又咬得厉害。
她存心咬的,就是想看看端直的殿下,面对旁人气定神闲撒谎的模样。
陈敏终只闻到这股淡淡花香气,呼吸微滞,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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