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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季引琛开始新生活的第一天。
他起得很早,六点多就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看着睡在对面的时聂,不知不觉脸上就浮现出笑容来。季引琛小心地把时聂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抓在手里翻看,修长漂亮的无名指上戴着那枚婚戒,让他心里泛起甜蜜的涟漪。
时聂八点被闹钟吵醒,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季引琛与自己交叠的双手,明晃晃的对戒闪着银光。起床洗漱更衣,时聂习以为常地由着季引琛给他换衣服和做早餐。他每个早晨要做的就只有为男人打领带,还有偶尔纾解晨勃的事务。
九点十分,两人一起出门前往发布会。在玄关处了,季引琛还是黏黏糊糊的模样,要时聂亲他一口才肯去穿鞋。时聂笑笑,主动凑过去吻了一下,又把领子给整理好,伺候得季引琛心花怒放。
聂聂总是这样细致体贴,等会出去以后,又是自己最得力的左臂右膀,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既是贤内助又是良臣将。
“喂?小宋?怎么了?”
季引琛还沉溺在沾沾自喜的幸福里,冷不丁一个电话打到时聂的手机上。时聂冲他竖起了一根食指,小宋是工作室公关部门的主管,在这个时刻舆论信息方面可容不得一点差池。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一趟。”时聂挂了电话,无奈地给了季引琛一个眼神。“引琛,小宋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过去看一看。你先去发布会吧,我稍后就到,不会迟到的。”
“干嘛去啊……让他们自个解决不行吗……而且你说好了,等会还要跟我一起回家见父母的,今天可是过门的大日子呢。”
“那我毕竟也是另一个老板,信息有不对,我肯定得去监管着。我们的事业才刚有起色,应该稳打稳扎走好每一步。你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那好吧,不许迟到啊!”
季引琛瘪了瘪嘴,勉强同意了下来。他转念一想,细细品味起刚刚那段话,感觉时聂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副以老板娘自居的感觉,又忍不住欢喜起来,反过去蹭了蹭时聂的耳垂。
“聂聂,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乱讲。明明我才是。”
他的爱人噗嗤笑出声,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两人肩并肩一起往车库走,还得先由时聂送着季引琛上了车,目送着开走,真是越大人越幼稚,贪图这空心圈子上面的糖渍。时聂坐进了自己的车子里,点燃发动机,朝着意料之外的方向驶去……
十点三十五分,季引琛站在演讲台上,展示着品牌新一季度的产品。
他有些不安,扫视了很多次台下,第一排正中央留给时聂的位置都是空缺的。等一会儿要介绍工作室的财务情况,虽然有副监能够替补,但季引琛心里还是希望是由时聂来跟他一起完成这场发布会。
直到他的环节结束,时聂还是没有出现。整个休息时间里,季引琛都在打电话,然而得到的只有关机的电子提示音。发布会还要继续进行,副监上来询问季老板,是要等待时总监回来,还是直接由自己代替发言。
“等等他吧。先进行媒体访问环节。”季引琛皱了皱眉,吩咐了下去。
站上发言台,焦虑的模样一扫而光,季引琛重新挂上自信的微笑,展露出成功得体的一面,一一回答着各种刁钻的问题。
“季先生您好,据我所知,本次与贵品牌竞标的对手中,有柯氏旗下的一间珠宝公司。恰好该公司也在今天召开了产品展览会,其中与贵司本次的展品有大量雷同,请问能解释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吗?”
柯氏……柯梓敬?!季引琛的脸色变了一下,但这类擦边的行为他遇得不少,何况这回的设计稿几乎是由他一人包办的,为了保险起见甚至不把手稿放在工作室里过夜,上下班都带回家,肯定不存在抄袭的可能。
倒是没想到柯梓敬那家伙都开始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了。
季引琛冷笑了一下,开口:“艺术间不乏存在巧合。本次的产品均是我一人的设计,在今天之前,甚至工作室内的人都没有完全看过。如果您有什么质疑,不妨上来对比一番。”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那记者上到演讲台来。众目睽睽之下,小记者咽了一口唾沫,拿着手机走上去,连上投影媒体,将两小时前柯氏珠宝发布会的现场图片调动出来,显示到了会场右侧的屏幕上。
两边的设计确实惊人的相似,并不是季引琛所言的“巧合”能够解释通的。
季引琛的脸色变得煞白,对于艺术设计行业而言,抄袭剽窃是最大的污点。他坚信自己完全没有见到过柯氏的任何一件产品,然而屏幕上现实出来的结果和发布时间却是斩钉截铁地确认了他抄袭的“事实”。
场下一片哄乱,来客们纷纷交头接耳,那些个投标者和入资商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季引琛定了定神,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混乱之中,助理上台将他带了下去,紧急中断了环节,让财物副监开始财报介绍。
耳边的一切扭曲而嘈杂,过了好久他才反应
', ' ')('过来,要求立刻进行消息封锁和舆论控制——
已经迟了,打开社交软件的那一刻,爆炸的丑闻信息轰炸而来,一切都像是预谋好的一样。公关部门的主管联络不上,只有几个下属不停地在向作为直属领导的季引琛询问应当如何控制导向。
这些事情,季引琛一向都是交给时聂打理。即使不祥的猜测已经浮出心头,他还是咬牙又拨通了一次时聂的电话,只是得来的回应,依旧和半小时前毫无差别。
季引琛不知道这场发布会是在怎样的一场混乱中结束的。他浑浑噩噩,愤怒与无助充盈满了整个灵魂。原先谈好的几位注资人纷纷表示因信用和违约缘故要撤资,而即将打开市场规模的大订单,对方预计宁愿付高额违约金也不会再继续使用季引琛的品牌——
“季先生,我方就这件意外事件深表遗憾与震惊,但合作方面仍然可以洽谈。您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吗?我方希望能立刻进行一场会谈以共同度过这场危机。”
对方的代表站在自己面前,礼貌地抛出橄榄枝。季引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的的确确,对面并没有要放弃自己的意思。
他连连点头,迅速地带了几个人一起随着单主到酒楼的包间。打开门的那一霎,坐在位置上等候他的却是柯梓敬。季引琛忍住一拳砸下去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质问:“柯梓敬,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股低气压怵得夹在中间的甲方代表突然不敢吱声,但还是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季引琛。柯梓敬合上手里的菜单,用一个善意的笑容安抚在场各位的情绪,接上季引琛的话:“我现在是‘时辰’的首席股东,自家的东西出了问题,我当然得在场咯。”
“你脑子坏了吧!柯梓敬!这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
“引琛,我知道我们两家是竞争关系,从小你也总是跟我放在一块被比较。但这个时候应对突发情况更加重要,先冷静下来吧。”柯梓敬落落大方的态度更显得季引琛狼狈可笑。他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季引琛面前。
“这是品牌现在的入资情况,前段时间融资,我购入了小部分的股份,然后在昨天,另一位大股东将他的所有股份都转移给我,合同也是经过公证的。加起来以后,我所占的份额有65%以上,超过你所占有的份额,顺位上是作为最大股东没错。”
白纸黑字的文件诚如柯梓敬所说,一点出入都没有。季引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木木地低头看着纸上时聂的签名。
“我的预想是,将时辰品牌并入柯氏,并且更名,本次的合作以柯氏的名义继续进行。同时让公关紧急宣传,季设计师本身就要签入柯氏,此次差池是沟通出现错误以及设计师助理弄混稿子产生的乌龙……”
柯梓敬游刃有余地在餐桌上阐述起来,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季引琛剜肉放血的割地赔款。季引琛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肉,用疼痛让自己保持理智,在酒席上待下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季引琛欠了欠身,跑到包间外面去接电话。总算是得到一点清静,既希望是时聂的来电,但如果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从哪里起开始质问。
季引琛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季明恺,自己的父亲。他突然有了底气,柯梓敬敢这样搞鬼到他头上来诬陷自己,季家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季引琛又不是真的草包孬种,怎么可能就这样一蹶不振,无法东山再起呢?
“喂?爸……”
“季引琛,你知道我今天收到了什么吗?你那个工作室的财务明细,你自己有看过吗?”
“我……怎么了?时聂做事我一向很放心……”
“他确实是值得让人放心的孩子,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整个流水上面日积月累出来的漏洞和造假,数额全都指到你头上。要是有人拿出来做做文章,你就直接进去了,报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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