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扫过最下方的保险柜。
她走过去,蹲下打开。
筒灯微白的光流泻而下,落在璀璨华丽的珠宝上。
粉钻、黄钻、祖母绿翡翠……各色耳环、手链、项链、胸针摆满了,就快放不下。
最底下是那件奢华的肖邦高定蓝色海洋项链。
桑白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他一个戒指都没送过她——当然,替身怎么可能拥有这种不凡意义的东西?
她自嘲地笑了声,用力关上保险箱。
翻出一支笔,找来张卡片,把保险箱和银行卡密码写好,连同银行卡一起装进信封里,扔到床上。
又翻出手机给陆慎发了条微信。
【分手吧。】
尔后,她把陆慎删掉,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夏桐租的一居,空间不大却格外温馨。
桑白洗了个澡,换好睡衣,跟夏桐挤在一张床上,把发生的事情讲了遍。
“你的意思是——陆慎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文岚的替身?”夏桐怒了,“这个傻逼狗男人!”
桑白也觉得她该生气,但是她居然很平静。
夏桐轻轻地抱住她,“宝贝,你别太难过,也许以后还有机会演长缨的。”
她跟桑白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这角色对桑白来说意味着什么。
桑白勉强笑笑。
哪里还有机会呢。
就算有,也是数年之后的翻拍,到时候她的年龄也不许她演了。
她说:“没关系,桑柔不会怪我的。”
“当然不会,桑姐姐最疼你了。”
两人关了灯睡觉,房间一片黑暗。
桑白觉得累,却睁着眼怎么都睡不着。
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儿,她开口了:“木头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来很喜欢陆慎的。”
夏桐担心她,一直也没睡,闻言轻轻拍着她脊背安抚。
黑夜里,人的情绪仿佛也被放大数百倍,很轻易地就破了防。
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到耳根。
肺里一阵酸涩。
脑海里过电影似的一幕幕闪过出海时跟陆慎相处的片段。
他跪在她脚下。
他轻轻抱着她替她捂肚子。
他说“乖一点”。
她甚至还能闻到空气里漂浮的咸咸的海水味道。
每一帧画面都在提醒她——那些都不是她的。
夏桐听到了她小声抽噎的声音。
她抱住桑白,没再问多余的事。
桑白握住她的手,全身颤抖,气息不稳,却斩钉截铁地说:“就一次,木头,我就为他哭这么一次。”
*
陆慎按着太阳穴,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破旧的出租开过去。
跟别墅区格格不入。
他没在意。
推开门进去,桑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他。
他砍了她角色,生气了?
他换了拖鞋走进去,推开卧室门,里头空空如也,没人。
陆慎打开手机,正要打电话过去,忽地看见微信里的消息。
【分手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关节发白。
很好。
——就因为一个角色,她要跟他分手?
他这些年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东西?
他拿起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绷着脸的自己,蓦地拿起桌上一个粉色瓶子,用力砸了出去。
浓郁的牡丹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是她惯用的香水。
陆慎镇定下来。
这些日用的东西她都没拿走。
他推开卧室衣柜,里头衣服也没有明显少的痕迹。
他走出去,客厅里长缨的手办也都还在,书房里、衣帽间里,该有的一切都还在。
应该只是生气了在闹脾气。
他慢慢地舒了口气,给桑白拨去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慎神色微冷。
他坐在沙发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给平鹏拨去电话:“查一下桑小姐去哪里了。”
他在沙发坐了许久,直到平鹏回电话说桑白去夏桐那儿睡了,才挪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让她明天来见我。”
他还是认输了。
*
夏桐是在半夜被电话声轰醒的。
桑白一直都没怎么睡着,听到来人是经纪人高静,就把电话接了过来。
高静急得都火烧眉毛了:“小祖宗,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么晚你怎么不开手机啊?”
不就是为了怕被你轰炸。
桑白嗓子有点干:“不想开,怎么?”
高静愣了下,反应过来:“就是长缨那个角色的事儿。”
她边打电话边给平鹏发微信:【人找着了,在夏桐那儿。】
桑白没察觉到异常,平静地说:“角色没了。”
高静愣了下,还想问:“那你跟……”
“还有件事儿。”桑白轻描淡写打断她,“我跟陆慎分手了。”
高静觉得不太像真的,开始劝:“是真分手还是闹脾气啊?新闻我看了,你也别太伤心,哪个男人没几个女人?”
桑白冷声:“闭嘴,我需要你教育我?”
她从没说过这种重话,高静一下哑火了。
桑白手指慢慢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该谈项目谈项目,该撤热搜撤热搜,该澄清澄清,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趁早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