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迟暄明天还有杂志拍摄,他经纪人应该不会纵容他胡闹吧?
就算真的来了小区门口,发现打不通他电话的时候,也该懂他的态度,应当会自己离开。等也等不了太久,也许等个几分钟就走了。
而且就算是虞迟暄真的等到天明,那和他也没关系,又不是他让虞迟暄来的。
拉上遮光帘之后卧室变得很黑,像是化不开的浓雾,林澄睁一会儿眼闭一会儿眼,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一直在试图牵走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想虞迟暄最后的那句话。
哥哥你不出来,我就等你一晚上!
这句话第n次出现在林澄脑海里的时候,林澄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认命一般地下床开灯。他看了一眼室外温度,磨磨蹭蹭地去衣柜找厚衣服。
他不知道虞迟暄现在有没有在外面等他。或者说,他连虞迟暄来没有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是不出去看一眼,他今天别想睡觉了。
磨磨蹭蹭穿衣服,梳头,换鞋,花了半个小时林澄才成功走出家门口。
为了遮住脸,他特意找了件衣领很高的大衣,还特意围上围巾。
叶时买房的这个小区算不上富人区,但也算个中产阶级小区了,安保一向很严,晚上还时不时有保安巡逻。
叶时出门时正好遇到挨栋检查入楼大门关没有的保安,他吸了口冷空气,裹紧衣服,走出大门。
林澄走了几分钟,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不知道虞迟暄到底停在哪个门。
他这会儿也不太好意思打开手机把黑名单拉出来问,硬着头皮往1号门走,这是离他这栋楼最近的小区大门,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他笃定了主意,要是没在这扇门遇见虞迟暄,就说明虞迟暄没有来等他,或者他们缘分不够错过了,他已经下来寻找过了,结果不好,那也不能怪他。
深夜的小区几乎无人,高楼林立,开着灯的楼层很少,已经是深夜大众熟睡的时候了。林澄一个人抱着手臂前行,背影瘦弱而寂寥。
终于快走到1号门门口,林澄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看见虞迟暄,还是不想看见他。
他想尽办法拖延时间,甚至决定错过也不回拨电话,像是赌气一般向上天赌一个可能性。
可要是可能成真,虞迟暄在1号门等了他很久,一直等到他出来,给他一个人单独唱一首情歌,那到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心乱如麻,脚步越来越慢,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小时,越靠近门口越心慌。
小区门口有监控,要是叶时发现他半夜赴前任的约,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他不争气,会不会直接同他绝交?
跟保安打了个招呼,林澄走出小区门禁。湖滨花园的1号门对着一个巷子开的,没有商铺自然没什么行人,只有偶尔飞驰过去的车,引擎轰鸣,像是怒吼。
林澄在颤抖,说不好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寒冷。他环视一眼,一盏一盏昏黄的路灯隔得很远,只勉强照得亮灯柱周围一小圈。
这边停着很多车,林澄分辨不出这里面有没有虞迟暄乘坐的车。
也许是他一直左右环视的动作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保安从门卫室里跑出来询问林澄:您好先生,请问需要帮助吗?
林澄吸了下鼻子问道:大概2个小时前,有车停在这里然后一直没有走吗?
保安回想一阵才回答:这边停车的大部分都不是我们小区的,我很少注意。十二点以后,这边的临时停车位应该都停满了,那以后来的车都停不下来的。
林澄点点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谢谢您。
保安话里没有准确信息,但也能猜测出林澄心中偏向的那个结果,虞迟暄可能来了,但又走掉了。他浅浅叹了口气,准备回家睡觉。
这样也好,错过总比纠结强。
哥哥!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澄迷茫地顺着声音方向回头。
虞迟暄把自己包成了个粽子,标配的口罩和墨镜,还戴了顶鸭舌帽。
舞台装早已换下,替代的是一身运动装,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穿搭。
身材高挑,穿什么都好看,但遮得太过严实,若不是他出声,林澄决计认不出这个人是虞迟暄。
哥哥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要冻死了。他背着一个吉他,将手揣在口袋里,身形笔直,只有声线的颤抖出卖了他在寒风里等了很久的事实。
你经纪人呢,怎么一个人?林澄眉头紧紧皱起,虞迟暄这也太乱来了,大半夜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冻出点什么好歹来。
我让他们回去了。虞迟暄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其他原因,纯粹是因为在等人的过程中,小助理和经纪人两个人一唱一和让他赶紧回家不要再等了,林澄不会来的,他听得太烦,就把两个人赶回家了。
林澄定睛看了他一阵,虞迟暄把整个脸包的严严实实,他只能看个墨镜,好半晌他才问:我要是今天没来你就等一晚上?
虞迟暄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不是说了嘛,你晚上不出来,明天总要出来的。
林澄无语极了,二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不考虑后果。他接着问:那你大半夜来找我,就为了给我唱歌?
虞迟暄把吉他从身上放下来,半抱半扶着,点头说:是的,我来给你唱歌。
林澄不想带他回家,也不想带他进小区,小区门口有几个凳子,他指着凳子说:那我们去那边。
虞迟暄现在乖极了,林澄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完全不反驳,背好吉他就跟着去了。
保安不认得林澄,虞迟暄又裹得密不透风的,他只当这两人是什么吵架情侣,咕哝两句看不懂现在的情侣就回保安室吹空调了。
今夜无星无月,只有昏黄的路灯,冰冷的寒风,以及身边的人。
林澄很想问问虞迟暄,叶时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惯爱玩这种戏码,等到自己动心,就再次把他甩开。
吉他弦音干净,静夜像音响,扩大了音量。林澄捧着脸看向正在认真调音的虞迟暄,很是感慨。
要是他真的把以前林林总总忘得一干二净,要是叶时没有告诉他虞迟暄是个怎样的人,他很难做到在这种情况下抽身离开。
一个帅气的大明星,平日里对谁都冷脸相对,鲜少唱情歌,独独对他,又是热脸贴冷屁股,又是半夜等两个小时只为给他唱首情歌。
若不是他是林澄,若不是他真的一想起虞迟暄就心痛,也许他会毫不犹豫地上钩。
调好了。虞迟暄摘下墨镜,一双眸像今夜里唯二的两颗星,亮得惊人,眼睛湿漉漉的,似乎还没来得及卸掉舞台妆,眼下还有亮片。
嗯,你唱吧,早点唱完早点回家睡觉。那双眼再勾人林澄也不为所动,他今天就要做练剑人,断情绝爱。
虞迟暄拨动吉他弦,开始给林澄唱这一首,迟到两个小时的晚会压轴歌。
这是林澄第三次听这首歌了,第一次是在节目上;
第二次是今晚看晚会,只听了个前奏;
第三次,是出场费七位数的虞迟暄,在寒风里冻了两个小时给他唱的。
可能确实被冻得有点严重,虞迟暄唱歌时声线还有些抖,弹吉他的手也算不上灵活,也许是因为没有了镜头,没有了其他观众,只有一个林澄当听众,虞迟暄扫弦时都不低头,专心地望着林澄。
他唱得缠绵悱恻,把林澄当成歌曲主人公在倾诉自己的爱意,歌声低沉,像是恋人的怀抱,安全又温暖。
林澄却不肯承认自己是故事主人翁,他的爱人是对面那颗行道树,他目光都不曾分给正深情歌唱的虞迟暄,一动不动地望着那颗树。
i will always stay with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