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8节</h1>
卫三,就算是怎么重来,死性不改,还是那个卫三。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那是爷爷特意寻来,遮挡被穿洞的心爱假山用的。看她那么高兴,晚两炷香再说好了。打击果然要一起才够力度不是?
毕竟她还想和吴牧曦一起读书呢。他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她这又是牵小手、又是亲额头的?
卫守昊的笑容,越发的漂亮,酒窝现了出来,高鼻梁、粉嫩脸、水润唇,多种合一,衬上阳光,侧颜无敌。
☆、20.第 20 章
晌午,屋子外头烈日高悬,庭院里枝木繁茂,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啼,一条幽径小路,直通帅府书房。书房里放着两个书架,上头摆满了书籍。正门对着个床榻,上头矮几摆着一壶清茶。右侧的屏风后,是一副桌椅,上头展着抄写到一半的经卷,墨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榻前跪着一位非常破坏意境的人,吉惠。
大敞的书房里,她只身一人,高举着戒尺,打着瞌睡,脑袋时不时的往下点。
罚跪受得多了,知道无聊是件多么恐怖的事。这时候,练就一个跪立睡的技能,是多么的重要。
只是可惜……
不受控制的饥饿感传来,吉惠闭着眼睛,悠悠叹气。
卫夫人在自己屋里,正抱着女儿哄着。她刚从大厅挨训回来,如今心情是不大好的。难得今日卫长彬回来,正想一家人一起用饭,结果却因为安阳公主的事情,卫夫人被一向好脾气的相公训了一顿。
卫长彬从不管后宅之事,也是如此,卫夫人在外和安阳公主交好,他也只当是简单的闲聊来往,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拜同一个先生为师,而且还是帅府后居而上,难免会让人传出帅府向太师府示弱、投诚之类的闲话。帅府和太师府,都是势大权大的两方,注定是不可能站在同一面的。
卫夫人被训了一顿,这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不是卫夫人不懂道理,而是安阳公主太厉害,一直以来的来往,都是闲话家常,她放松了警惕,便也没把孩子的事情往深了提。如今看来,她不提,别人可不是这么认为的。真要拜了先生,往后拎不清可不好。
卫夫人哄着卫闵,心神飘得远。那头见她儿子走了进来,她便招手。
卫守昊来到卫夫人跟前,卫夫人搭着他的肩半搂着他。本来被摇晃得有些困意的卫闵,见着哥哥,突然来了兴致,大眼睛水汪汪的,拽着哥哥的衣角就不松开。
“你这孩子,到底还睡不睡了?”卫夫人虽是抱怨,但眼里是满满的慈爱,她无奈让女儿坐起来,任由她折腾自己哥哥。
“卫闵,你该睡午觉了。”
卫守昊加入劝说,卫闵自然是听不懂的,一个劲的傻笑。
“这孩子不知道随了谁,你小时候可是乖得很,哪有她这样。”
卫守昊笑笑。“娘劳累了。”
“怎么会。”卫夫人摇摇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昊儿,你是担心了?娘没事。爹和娘话说得严肃了些,但不至于置气,你爹向来就是认真的时候会冷脸,你莫被他吓着。”
卫守昊摇了摇头。“娘放心,昊儿无事。只是想到把公主殿下请进府,到底是昊儿的主意,让娘一人受骂……”
“你也是好心。娘若没这心思,你也说不动娘。”
卫闵见哥哥光顾着说话,也不和自己玩,她立刻放弃了对哥哥的喜爱,又一头扎到她娘怀里去。卫夫人又跟着调整了一下抱姿。
“对了,吉惠那小丫头怎么到书房跪去了?可是又闯了什么祸?”
“是爹给罚的。好像是又把爷爷的假山石给怎么了。”
“这小丫头……”卫夫人忍不住笑,眉眼里盈盈笑意,她彼时还年轻,举手投足见都是难得的风韵。“若是你爹、甚至是你,把你爷爷的假山石磕了一小块,都得罚去挨棍子。也就这小丫头,命好得很,你爷爷可宠着。”
卫夫人说道此处,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担心的看了看自己儿子,发现儿子并没有失落或者伤感,负面的情绪丝毫没有出现不说,甚至也跟着笑了起来。
知儿莫过娘。卫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抱负。从小,他就想要像他爷爷,像他爹一样,当个大将军,边塞疆场英勇杀敌,这不能练武,就全部绝了他这方面的心思。他绝食的那几天,卫夫人真是担心,这孩子心死如灰,对旁的什么,再也提不起兴趣。如果是个会闹的性子还无妨,问题就出在,这孩子懂事得很,真要死心了,想必也是要往心里头压。
本来她还担心,如今家里头这么捧吉惠,会让儿子感觉到落差,心里头不舒服。如今看来,倒是想歪了。
或许,不过是想和小丫头好好玩玩,到底还是个孩子。
卫夫人突然又不大避讳让吉惠和儿子一处。先前她是怕儿子会转移方向,把用在习武上的劲头,压在小丫头身上。如今……她多想了吧?
卫夫人暗笑自己多疑。“行了,娘也看开了,没什么好管着你们的。吉惠那小丫头,皮得很,交在你手里,学几分沉稳,倒也不无不可。你且去问问她吧,究竟识不识字,否则,高夫子也确实没法教。拖得远了,还是请个启蒙先生好些。你莫要抱太大希望,娘觉得,那小丫头,多半是不识字的。”
“娘你放心,我这就去问问她。”
卫守昊连忙点头,正要离开,却发现妹妹睡得香甜。卫守昊摸了摸卫闵的小手,略带安抚,卫夫人见他兄妹二人感情好,心里头更是吃了蜜一般,什么都随他去了。
卫守昊朝卫夫人请辞,连忙去找吉惠。
此时,吉惠正饿得咬戒尺。
不错,咬戒尺。
曾几何时,帅府的戒尺上,都是她的咬痕,一口大白牙、两口大白牙、三口大白牙……多得数不清。
只是现在,戒尺到了手里,还是新的。吉惠恶习难改,还是一口咬了下去。
好饿,饿得连戒尺都想吃了。
本来以为能和吴牧曦拜同一个夫子,她高兴坏了。和吴牧曦约法了好几章,包括课业啊、课堂笔记啊、课后背诵啊……一众不平等条约,都给签订下。
现在好了,又说不能一起。
且不说吴牧曦又得怎么哄,她也很失落啊。当初给她启蒙的夫子可没意思了,说话比催眠曲还逼人,她成日瞌睡,明明夜里睡得早,可早上还是困。他也不懂睁只眼闭只眼,成天罚她。有一段时间,她被罚抄书,都快给累死。
越想越气愤,吉惠咬着戒尺的力度,渐渐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