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们讨论意义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不要说绕口令了!开诚布公吧。”
“你干嘛搞得一副发号施令优越感十足的样子?你不是傻逼吗?傻逼要符合傻逼的身份啊。”
白轶斜睨着她。秋纭歧说,没有这种道理。“哎,你见过哪个傻逼是低声下气的啊?难道不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吗?——说实话,丰于缨算什么啊,我就喜欢你,白轶。”
“呸,太无耻了。那个就字你也用得上去?”
“我问心无愧。”
白轶跟秋纭歧在房间里吵架的时候,如果她们能把站位移到窗口,然后把目光从对方脸上挪到窗外,或许可以看到楼下,左侧——左侧约两百米处,零散分布的好几具尸体。这个时候,六院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到纪念馆。纪念馆平时是看不见的,但如果有人走到里面的话,它就会对每个人显形。
贾眇抬头看了看天空,比刚才更蓝了。温度降了十度左右,一下子凉快很多。她闻到了初春的气味,和血腥味。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没有头,没有穿衣服,□着身体,颈口处模糊的一团红色。所有的尸体都没有穿衣服,长孙酮说,穿不穿衣服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个时候没人会觉得羞惭。
“谁杀了他们?”
贾眇已经猜到了。长孙酮说,“护理人员啊。护理人员应该是救人的,不是杀人。但他们想要逃出六院,就不是护理对象了——可以是正常人,可以是病人。但如果是病人,就不可以想要假装正常人。”
“我不懂,什么叫假装正常人?”
“就是,逃跑啊。”
悲伤和残忍的双重光芒……
“外界是正常人的天下,六院是病人的领地,除非改变身份,否则不能从外界进入六院,也不能离开六院回到外界。”
她的目光扫荡着地上残破的尸体。贾眇望向宿舍楼,发现几乎每个窗口都有一张到两张脸。这又是一次集体活动。特别引起她注意的是,以下房间没有人站在窗台边:柳校苇的房间,长孙酮的房间,还有秋纭歧的房间。
“纪念馆是为了纪念什么?纪念馆是谁建的?”贾眇问长孙酮。长孙酮眼睛发红,哭了出来。“是六院。你不觉得这很恐怖吗?他们要逃跑,护理人员来了,本来可以用武器将他们一个不留地打死。但护理人员没有这么做,而是将他们赶到这儿,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人……杀鸡儆猴……”
贾眇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嗯,这个词用得好。”
那个跟身体分家的头,眼睛被挖去了,留下两个深深的血洞。她的嘴巴张着,舌头被拉了出来,拖到下巴上。她的脸上有好多处擦伤,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
“那天天气就是这样。”长孙酮抬起头,贾眇也仰脸看着蔚蓝的天空。春天的阳光很温暖,风还带一点凉意。在这样的日子里行刑,会让人对整个季节留下阴影。“他们相约在最好的日子里逃出牢笼,可能,也作好了死的打算。但死亡永远不像这两个字本身意味的那样……”
“还有暴力。”
明显,还有暴力。因为没有衣服,所以这些尸体的性别很容易判断。长孙酮说,六院一开始是分男女病区的,但在这件事之前,大家可以在两个病区里自由出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跨越雷池一步。“男女没有交流就可以减少逃跑事件的成功率?不对吧。护理人员可以阻止任何一起逃跑事件——全院大暴动都是小菜一碟。”贾眇看着这些英勇就义的烈士,“将男女分隔可以自然而然地减少病人逃跑的念头?没道理。这样只会让人感到更窒息更想离开这儿!”
“一共是八个人,四个男生四个女生。护理人员将他们赶到这个地方,强迫他们脱下衣服。在这之前,护理人员到每个房间里,让大家都到楼下集合,来这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