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在计划里没有给自己留有退路,说我没有求生欲,这个说法既对也错。我承认我并没有彻底放下过去,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很少再去拿他们做比较,也很少会陷入回忆,对于过去,我只怀有对逝者的祭奠,仅此而已!”
“所以不留退路不是为了给他陪葬,仅仅是计划使然。至于你说我没有表现出求生的欲望,我承认在经历过过去的那场战败以后,我变得对个人的生死看得很开,但并不是为了给他陪葬,因为如果真的能迎来我所期望的结局,那么决定我生死的选择权必然会落在西法手上——这是等价交换,作为我替他重新选择命运的补偿,我也将自身的命运交给了他。”
苍星陨:“我想我理解了。”他的眸底难得浮起笑意,“你就是个深情又冷血,还独断专行的疯子。”
苏逝川也笑了:“我可以理解成这是在夸我么?”
“随意。”苍星陨用一种“反正你也没谦虚过”的眼神看他,问,“我很好奇你以前也是这种性格?”
“当然不是了。”苏逝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以前也是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跟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一样,信仰明确,珍视生命,相信没有光明无法抵达的地方,也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和心机,跟现在相比应该可以说是单纯得多了。”
苍星陨客观评价:“不能想象。”
苏逝川忍不住轻笑出声,戏谑道:“你小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教训我还不算,时不时还得调侃我一下。”
刺客先生未置可否,假装没听见,过了一会儿才说:“距王妃寿辰还有一周,你们打算留到什么时候?”
“我要交待的已经说完了,留不留都行,看西法的意思。”苏逝川说。
苍星陨“嗯”了一声,又道:“要刺杀布兰特的话我可能得提前去跟踪准备,十七负责盯雷克斯也是同理,其实时间还是很仓促的,我打算尽快动身去帝都。”
苏逝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那你现在就去跟十七碰一下,行动方案你们自己看着来就行,我这边没有硬性要求,原则上只有不能暴露这一条。”他上前两步伸手拍上对方肩膀,轻轻握了握,“万事小心,如果你们出事了,就算是我也会自责的。”
“放心。”苍星陨道。
苏逝川:“去吧。”
往后两人不再多说,苍星陨转身后快步离开二层走廊,苏逝川又回头朝一层的喷水池看了一眼,注意到十七化形的雪橇犬似乎是睡熟了,就连小鲛人游到池边玩它尾巴都没发现。
午后阳光正好,灿烂的光芒被树木枝叶阻隔,投射到后院只余下一地明晃晃的亮斑。苏逝川靠在窗框边缘等了几分钟,直到苍星陨出现把贪睡的狗提起来,用那两人之间独有的相处方式暴力叫醒,十七的咆哮声传来,让这个宁静的下午变得吵闹了不少。他这才缓步走向房门,推开以后不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跟离开时一样,窗帘紧闭,光线昏暗,散发着催人困倦的浓烈氛围。
苏逝川脱下外套搭在扶手椅背,然后来到床边侧身坐下。
或许是感受到了床面塌陷,睡梦中的西法有了动静,单手摸索过来握住了苏逝川的手腕,轻轻拉拽。苏逝川顺了对方的意思就势躺下,然而西法并不满足,翻身过来直接把人搂进了怀里。
“去哪儿了?”他含糊问道。
苏逝川枕着他的左臂,伸手回抱住对方的腰,低声回答:“睡不着,出去抽了两根烟,顺便对星陨交待好了接下来的事。”
西法闻言睁开眼睛,定了定神,道:“怎么这么着急?”
“也不是。”苏逝川解释说,“就是正好看见他上来,聊着聊着也顺便一起说了。”然后不等他详细询问,苏逝川索性把相关计划概述了一遍。
西法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听得十分认真,全程未说一字。等到苏逝川说完,他又在脑中把内容反复思考了几遍,然后才慎重开口:“经你一提我才发现,雷克斯确实像是在刻意回避你,也真是谨慎。”
苏逝川道:“其实有一点我没对星陨说明,促使我计划提前的原因情势所迫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来自雷克斯本人的不确定性。”
西法眉心浅蹙,心念电转间瞬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被他怀疑会造成威胁的目标不可能被留在身边,你怕的不止是夜长梦多会引起西塞的猜忌,更担心雷克斯会先一步行动,对你灭口?”
“也很有可能是我们。”苏逝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