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翌日清晨准时醒过来。
苏逝川冲澡后换了套衣服,还没等他穿戴好,十七就过来通知说,极月醒了。
这姑娘是现阶段最后的一个问题,倒也是最好解决的,眼下帝国军校除名,印有她清晰照片的通缉令恐怕已经发布到临近的几颗小行星了,除了留下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苏逝川系上衬衣袖口,没穿外套,捡起昨天的面具佩戴好,对十七吩咐道:“把星陨叫过来,你去博士那边怎么样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带他去机修室,让他先熟悉一下玄凰的情况。”
“是。”十七欠身应下,转身快步走了。
半小时后,休息区三号房间前。
苍星陨起手敲门,然后不等应允直接把门打开,朝旁边退开一步,让苏逝川先进。
这个房间和博士所在的那间格局一样,只不过配备的医疗器械更多,极月穿了身浅色格子晨衣,左手手背埋着输液针头,两人进门时她正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翻看一本书。听见动静,极月漫不经心地抬头朝房门处看过来,紧接着微微怔住。
她来这里的时间不长,醒着的时间还要更少,但这并不影响她判断出这地方大概有多少人。除去本来就认识的苍星陨以外,她只见过十七,面前这位佩戴有面具的男人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极月目送这男人在沙发落座,合上手头的书,随手搁在一边:“你就是乌鸦?”她的嗓音带着久病初愈后特有的虚弱,跟驻军基地初次见面时不同,现在的极月更加冷漠,气质中流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少年老成的味道,眼神充满戒备。
“国庆日那晚是你救了我?”她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苏逝川的目光落在床边那本名叫做《潜伏者概述》,是一本有关特工的书。
“是我。”苏逝川道,“之前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过来,昨晚到了以后又听说你睡了,所以现在才来。”
“客气的话就不用了。”极月收回视线,低头盯着手背上那块边角略微卷起的胶布,声音平静却一阵见血道,“我看了新闻,军部应该是把我们双方误认为是同一个组织,我想会劫持研究员并杀害八名保镖的乌鸦先生应该不是做慈善的,您为什么会救我,直说就好。”
待她说完,苏逝川不禁哑然失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依然站在房门旁边的苍星陨,两人视线相遇,苍星陨极不明显地摇了摇头。
苏逝川会意,静了几秒,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刺杀西塞?”
听见这个名字,极月的面色沉下来,手掌不由得扣紧,因为用力,血液倒流回输液软管,而她本人却恍若未觉,过了很久才说:“我姓阿克曼,父亲是白皇后的一个远亲表哥,位及公爵爵位。三年前,西塞透露出了想动皇储的念头,父亲为了讨好他,得知以后主动将一位刺客引荐过去,就是你旁边的那位。”
话说至此,她顿了顿,抬眸看了眼苍星陨,半晌后复又开口:“结果没想到西塞多疑冷血,他听说刺客是父亲的私生子,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怀疑这事会成为日后被人反咬一口的把柄,所以将私通联盟的罪名嫁祸给了阿克曼家族……”她转而看向苏逝川,“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因为那时候我被母亲送去了远郊教堂的唱诗班学习,这才保住条命。”
这个答案苏逝川隐约能猜到,当初翻看内网卷宗是也特意留意过。
皇储遇刺,雷克斯携旧部叛国,那时候军部的压力很大,宁可错杀也不敢放过一个可疑的目标,生怕在帝国内部留下联盟的耳目。西塞以此来断绝后患可以说是非常聪明的做法,而且确实很有必要。
当然,这种事想归想,却不能说出来。
苏逝川起身走到病床旁边,执起极月紧绷得青筋毕露的手,极月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但苏逝川握得很稳,防止她挣扎同时,另一只手揭开胶布,矫正针头的位置,重新粘上后又弹了弹软管,促使血液回流回去。
极月不明所以,只怔怔地仰头看他。
“你也说了我不是做慈善的,所以不能一味任由你在这里养伤。”苏逝川心平气和地说,“你看过新闻,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应该知道离开了这里自己会怎么样。坦白的说,你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我主动将你留下,所以我给你选择,你可以走,也可以留在这里为我做事。”
在他身后,第一次以旁观者角度观摩苏逝川谈判的刺客先生登时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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