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措背着弓箭,他是跟踪这只白虎一路下山,手中所使用的弓是特制,重达五十斤,箭是精钢所制,非力气大者不能使用,是专门用来狩猎猛兽。
普通箭基本上伤不了老虎,如果遇上老虎反而还会有危险。
司马措也望着姚荺,两人的神色都很奇怪。
是惊讶!
是激动!
司马措伸出手抚上姚荺的面颊,瞬间他的眼框又酸又涩。
“来这里做什么?太危险了。”他的声音中有指责,但更多的是担心。
姚荺的泪珠滑到他的手心。
手心被泪水烘暖,使得司马措内心那片湖水动漾起来,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拥住姚荺。
第一次相拥,是在他们大婚的三年后。
还是在这恐怖幽暗的山林里,四周有猛兽徘徊。
姚荺也拥住司马措。
许多人说司马措荒淫无度、昏庸无道、沉溺酒色,拿他与商纣、周幽王相比,说他是昏君。
可是他们所骂的这个人,看不起的这个人,也能给她安全,护她性命。
两人拥抱了很久,这个拥抱来得太迟,也来得太珍贵。
这个时候是不需要言语的,两人都没说话,紧密的拥抱抵过千言万语。
不知过了多久姚荺啊了一声,脚踝处钻心的疼痛让她蹙紧眉头。
“你受伤了?”司马措放开她。
“我的脚崴了。”
司马措扶着她坐在岩石上,问道:“哪只脚?”
“右脚。”
司马措脱掉她右脚的鞋袜,光线很暗几乎看不清,他俯下身,这才看清她的脚踝肿如馒头。他伸手轻轻一触,姚荺便疼得叫出声。
“我们下山找大夫看看。”司马措估计她的脚踝扭伤了。
姚荺直摇头,如果下山他们很快就会分开,她为了见司马措,不是差点被蛇咬,就是差点被老虎吃掉,还差点掉悬崖。
经历了这般艰难险阻才能相见,怎能轻易又离别。
“等天亮了再下山。”
用她差点丢了命换天亮前相聚的两三个时辰,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司马措怔着。
“你要下山吗?”姚荺忽然意识到司马措要下山。
“不,我是担心你痛。”
“我不痛。”姚荺咬紧唇。
司马措眼中露出笑意,低声道:“好,我明白了。”
姚荺没问他明白了什么,但很中意他的语气,他没用“朕”,只用“我”。
“这附近有个道观,我们去那里落脚。”
司马措把弓挂在肩上,给姚荺穿好鞋袜,再将她拦腰抱起。“阿荺,你抱住我脖颈。”
姚荺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心中欢喜,在宫中司马措叫他的妃嫔都是统一的爱妃。
“我重吗?”姚荺羞涩极了。
虽然抱她的人是她的郎君,可她就是害羞,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
“不重,你很轻。”
姚荺开心地把头倚在他的怀中。
他们在山林中穿梭,披着星辉,沐浴着岚气,踏着蓟草上的甘露。
苍劲的树枝划过他们的面颊,彼此的面上都留下细丝丝的血痕。
姚荺伸手去揩司马措面上的血痕,男人最易挥洒热血,因为他们没有眼泪,受伤时血往外流,痛苦时血往心里流。
第20章我不想把你当成那些嫔妃,所……
在抵达道观前,姚荺疲惫地睡着了,她静静依偎在司马措的怀中,嘴角噙着笑意。
在睡着前的那一刻,她还想到司马御,她原来很憎恶司马御,但现在一点都不憎恶,因为司马御给她安排了一个很好的缘分。
她满脸的星辉,怀揣着美梦,安然地睡着。
司马措踏入道观,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也不知建于哪朝哪代,大概是建于深山密林之中,平时无人,没有香火,也就慢慢败落了。
只是从正殿的三清圣像来看,三座圣像宏伟辉煌,可见当年也是耗费力大。
如今其他殿堂皆被雷火所毁,唯有这座供有三清圣像的正殿除了门窗腐朽外,其他都保存完好,成为猎户们进山遮风避雨的休憩之地。
上午进山后,司马措曾路经此处道观,在里面歇过一脚。
正殿里还算干净,大约是在此休憩过的猎户打扫过,地面偶尔有些被风吹进来的落叶,就是屋檐角挂着几处蜘蛛网。
司马措的肩被弓硌得疼,这把弓就有五十来斤,背后的箭也有几十斤重,加上他又抱着姚荺走了许久的山路,衣衫已经被汗湿透。
他看着怀中睡着的姚荺面上露出笑意,也不知是为什么,抱着姚荺就好像是抱着一种安慰,让他的心宁静下来,想不到纷争烦恼。
到了道观,他还久久地抱着姚荺舍不得放下来。
在那深宫之中,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宛若隔了十万八千里,连见上一面都很难。
背上越来越沉,司马措终于把姚荺放下来,他将姚荺放在三清圣像的下面,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姚荺盖上。
他万般厌恶司马御,可司马御却也做对了一件事,就是选中姚荺做他的皇后。
“好好睡。”
司马措脸上又浮起欣慰的笑容。
他正准备在姚荺身畔坐下来,道观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司马御立即拿起弓,抽出一支精钢箭搭在弓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