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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兵说的远没有自己看见的场面来得真实,也更觉凄惨。
如今快到六月了,田地里本该是满目青葱,庄稼绿油油的。
可这陈县的郊外,地里小麦稀稀疏疏,杂草丛生,种是种了,但根本没人管。
有的甚至根本没种,全是杂草,直接荒废。
经过一个村子,村子里十室九空,只有几个老人家和小孩子,脸上表情麻木空洞,成年雄性和雌性都被抓去盐矿上了,雄性开矿煮盐,雌性生火做饭打杂。
城门口,衣衫褴褛的奴隶被绳子拴着,监工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打在奴隶身上,催促他们快点走。
而城门前另一侧的石板路上,是一辆辆装满了盐的牛车,赶车的壮汉膀大腰圆,浑身横肉。
盐矿的位置在陈县西郊,巨大的盐山已被挖了一个边角,盐山脚下雪白雪白一片,一个个低矮的屋棚向外延伸,棚子外面驾着大炉子,每座炉子上都有口巨锅在熬煮盐卤水。
兽人们担着木桶,一趟趟去盐井里把卤水运到盐场上,倒入大锅中,一天要来回两百多趟,另一些则在山里砍柴,把柴拉到盐场,再埋头劈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盐奴每日领到的饭食刚刚只够吃饱肚子,经常因为干活不够快被监工鞭打。
大部分盐奴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只会机械地做着手里的动作。
偶尔有几个新来的,被打了变成兽型想反抗,可却会遭到一群监工们更毒辣的围殴,直到打到听话为止。
太过倔强的,直接就打死了拖走扔到乱葬岗
这里是人间地狱。
陈县的县令名叫陈施琅,兽型是只豹子。
陈施琅是陈县本地人,家族在陈县经营了几代,与其他商贾贵族联姻,族人众多,势力范围庞大,人脉关系盘根错节,在这小小的县城里,陈家一手遮天,整个陈县都是陈施琅的一言堂。
这县城里面房子盖得最大、院墙最高、门脸最气派的,就是陈家。
陈施琅知道现在朝中是什么光景,朝廷根本无暇管下面的小城,他在朝中有关系,每年往上进贡几万两银子,这钱可不是白给的。
那位大人传话说,新任兽皇人根本就不在宫里,放着整宫的男妃们不管,和先皇一样不靠谱。
陈施琅一开始知道新皇降临,还有点儿忐忑,怕上头查到他这儿来,收敛了一段时间,后来一得了上面大人这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盐场又日夜开工,一批批的精盐往外送,换回来一箱箱的银子。
这银子够他们全家老少躺着吃好几辈子。
陈施琅的书房里,地上铺着一整块的虎皮,四周书架上满满当当摆放着竹简,书案旁一株人高的珊瑚树,桌子是上等的檀木,桌上的笔架是金镶玉的,就连笔洗外面都包着金子。
陈施琅今年四十多岁,本人学识不怎么样,但喜欢附庸风雅,书架的书他拢共也只看了十来本,还是囫囵扫过的。
他平时爱写几个大字,写完后在酒宴上拿出来显摆一番,其他那些仰仗他吃饭的商贾们便争先吹一通彩虹屁,末了还要出钱买陈大人的“墨宝”,次次竞价,价高者得。
陈施琅负手立在书案前,放下手里的笔,看着纸上刚出炉的字,满意地点点头。
他接过旁边站着的小妾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又从小厮端着的盘子里拈了颗小番茄放进嘴里,喝完一口茶,舒服得直叹气。
管家拿着账本进来,向陈施琅汇报这几天的进账。
听完管家说的数字,陈施琅哈哈大笑几声,抓过小妾就啃她的脖子,把人按在虎皮毯子上。
小妾的衣服在惊呼声中被撕扯掉,陈施琅一面对她上下其手,一面想着,钱是个好东西啊,这个雌性是他的第四十八房小妾。
雌性珍贵稀少又怎么样?只要有钱,他想要几个就要几个。
陈施琅和小妾交缠在一起,正准备一杆进洞,头上屋顶忽地发出破碎的声响,一道人影跃下来,半空中化身为一头白虎,朝陈施琅扑过去!
陈施琅惊骇之中把小妾抓起来朝那白虎扔出去,白虎却没伤那雌性,用身体挡了一下,旋身又扑向陈施琅。
陈施琅也化为兽型,大喊道:“护卫!家丁呢?!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来救我!”
正此时,他听见书房外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管家凄厉大喊:“老爷!有贼人!来人啊!快来人!快救老爷!”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家丁护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从这群贼人闯进陈家,一直到冲入正院,才不过一刻钟功夫。
陈家除了那些个家丁护卫,其他的具是没什么抵抗能力的普通兽人,陈施琅的父母、兄弟、儿子女儿转瞬都被杀了,还剩一群被他抢来的雌性,缩在一块儿瑟瑟发抖。
书房里,陈施琅被苏昊冻成了一座冰雕豹子,苏昊轻轻一抬腿,冰雕便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陈家倒了。
陈施琅的头被挂在城墙上示众。
', ' ')('城门口,百姓们拿着菜叶子臭鸡蛋往陈施琅的豹头上扔,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呜呜哭,要不是因为冰冻着,只怕早就砸得稀巴烂了。
城里其他富商巨贾一个个的人心惶惶,成日关着大门不敢出去,就怕那屠了陈家满门的贼人找上自己家。
也有趁夜拖家带口想跑的,被“贼人”给拦回来了。
这伙所谓的“贼人”,自然就是奕瑾和廉贞领着的那一千府兵。
也是陈施琅这些年在陈县这地界安稳日子过惯了,又打点好上头,附近地界他一家独大,明知帝国如今没有白虎君,皇上宫里全是一群病弱秧子,连派个钦差也派不下来,朝廷也拿他没法子,自然就疏忽大意,哪能想到竟会有贼人杀上门?
那天奕瑾知道陈县的情况之后,就让这一千府兵分散开来,乔装打扮,有的扮成做买卖的小盐商,大多数都扮成其他县城来的流民,陆续混进城里,等人到齐,这才假装成匪徒杀了陈家满门。
现在陈县拿下来了,那么大个盐矿在那儿,还有一群无家可归的百姓,该有人管事,任命一位新县令。
新县令的人选不好找。
圣兽帝国没有科举考试,官员任职全靠上官推荐。
所以这其中就有很多人混水摸鱼,塞银子买官。
比如荆州刺史柳海月就是买的官。
陈县这地界有钱的大家族基本都和陈施琅的陈家沾亲带故,不好挑人。
平民百姓中选也不是不行,但选的人不管什么身份,必须得识字。
奕瑾进入陈县的第一天。
先是盐矿上煮盐的活儿停了。
原先是普通百姓,被强行抓为奴隶的,全都放了。
但这些人家中基本没了粮食,春耕早已过了,地里没种庄稼,回去也是饿肚子。
奕瑾便让人打开陈家的粮仓,放粮。
百姓们每人分得一袋子粮食,千恩万谢地回家。
可放粮也只是一时的,等他们带回家的粮食吃完,又要饿肚子。
盐矿荒废也不成。
过几日还是要让百姓们到盐矿上工,正好陈家缴获的大笔银子用来买粮食、付工钱,煮盐的法子也得改改,改成晒盐,这就要砌盐池了,也是要人做。
奕瑾晚上坐在客栈的书桌前,发愁。
他这些想法得有人去做才行,现在手上没人,总不能全靠他一个人,那可忙不过来。
洗过澡,廉贞为奕瑾擦干头发。
奕瑾叹了口气,抱住廉贞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蹭蹭胸肌。
廉贞说:“陛下别急,好好睡一觉,明天臣去帮您找人。”
奕瑾扒开廉贞的衣襟,舔了舔他的胸肌。
廉贞忍着欲念,转身去拿了一只木盒子交给奕瑾。
“陛下,是青龙君送来的,这几日有事一直没来得及给您,青龙君说您应该用得到。”
奕瑾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两本书。
两本兵书,书页泛黄,纸张粗糙,看着年月应该很久了。
是手抄的。
毕竟还没有印刷术。
奕瑾一下就想到了苏昊。
他正打算教苏昊识字,也的确有培养苏昊的想法,这两本兵书就送得很及时。
谢孟章……
急着要小白虎快点成长起来,好补上白虎君的位置?
真是时刻不忘帝国。
从这点上来说,奕瑾也不得不承认,谢孟章是个称职的掌权者。
兵书虽然送得不错,但奕瑾有种被冒犯了的感觉。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谢孟章眼皮子底下的,没有任何隐私。
这其中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廉贞。
奕瑾收好兵书,没好气对廉贞道:“你这个小叛徒。”
廉贞:“陛下——”
奕瑾打断他,“有本事你让他明天就送几个人过来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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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睡廉贞了。
廉贞意识到奕瑾生气了,没敢再说话。
奕瑾道:“你去给我把苏昊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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