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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方正要再确认一遍自家主子的意思,就又听到陆少渊说道:“还是我去拜托她,你去给吴掌柜那边捎个口信,请二姑娘抽个时间见个面,以……高秀才的名义。现在先让郝嬷嬷以闵氏的名义,请个医婆到林家去给她看看伤。”
刚才的情形,她不适合再多留在陆家,那是她用伤害自己身体谋算来的机会,所以他不曾再多生是非妨碍她的离开。
或许放手是最合适的,假冒的身份总有一日会暴露,到时候他又如何自处?难道还是那一句,我做这些都是为你好?
他活了一辈子,全白活了!
又或许……当她的面承认自己的所为,他们之间还能有一线转机。
“那如若二姑娘的祖母为难她呢?”明方应了一声,觉得自家主子还没有想周全,这才是二姑娘如今遇到最棘手的事吧。
“她不会叫祖母为难自己,她肯定是想还要了解决办法。”
陆少渊闭上眼,靠入椅背无奈道。
不能再肆意插手,也不敢再肆意插手,他的作为极大可能会再给她添乱子。
回到林家的林幼萱确实暂时无后顾之忧,一是林老夫人丢了极大的脸,这会子根本不想见到她,二来就是她要自戕的威胁奏效了。
林老夫人在冯妈妈背着她下车的时候,终于发现她伤的腿,血将裙面上的荷花都染红了,吓得当场让人去请医婆,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她的不是。
医婆来得很快,但并不是林家请的,而是陆少渊吩咐的。人到了林幼萱跟前,冯妈妈才发现此医婆非彼医婆,便看向领着人前来的郝嬷嬷,发现对方是个穿着体面的,若在路上相遇,大概会把对方认为哪家老太太。
郝嬷嬷年过五十,头发白了大半,圆圆的脸,十分精神。见冯妈妈投来疑惑的眼神,当即和善笑着自报家门:“我是伯爵府来的,是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夫人在姑娘离开后才听下人说,姑娘可能受伤了,这便赶紧着我们追上,好瞧瞧姑娘伤哪里了。”
人是在伯爵府受的伤,闵氏派人来合情合理。
冯妈妈没有起疑,连声道谢将人引到内室。
福丫正哭着喊姑娘,小心翼翼地撩起林幼萱裙子,余光看到有人进来,蹭一下站起身冲到郝嬷嬷跟前跪下。
“求你们快救救姑娘,姑娘淌了好多血,还怎么都叫不醒!”
福丫把脑袋磕得咚咚作响,跟来的医婆片刻都不敢耽搁,当即上前先查看林幼萱的伤口。
血让亵裤的布料跟皮肉黏在了一块,医婆拿着银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开,终于看清楚到了那一套食指长的伤,血肉都往外翻。
“怎么下这么狠的手!”郝嬷嬷看得倒吸一口冷气。
冯妈妈眼泪模糊地去准备热水布巾。
医婆看过伤口,忙又检查昏迷不醒的林幼萱,发现并不是失血过多,而是确定蒙汗药所为,长长出了一口气。
“姑娘伤口是吓人了一些,没伤着骨头,伤口边缘的血迹都干了,失血不算太多。我要给姑娘清洗伤口和上药,你们帮着一块给姑娘换身干净的衣裳。”
这边说着,福丫和冯妈妈忙上前,郝嬷嬷也没有袖手旁观,一同来到床前先帮林幼萱拆松头发。
郝嬷嬷是陆少渊母亲的陪嫁,自小看着陆少渊长大,可从来不曾见过他为哪个姑娘如此紧张过,被派来的路上她还想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这一瞧,姑娘可真俊,哪怕如今正睡着,亦能想象她睁开眼时的灵动。
不过京城漂亮的姑娘不少,能叫他们世子爷上心,肯定还有其他过人之处,起码京城其他姑娘可不敢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郝嬷嬷正细细打量着林幼萱,忽然听到福丫咦一声,抬头看去,就见福丫从少女袖子里抽出来……几根草?
还带着泥。
郝嬷嬷:这草难道有什么深意?!
冯妈妈看得直跺脚,好气又心疼:“姑娘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些东西,还揣得这么严实!”
“我这就先给它们种到花池里,不然要是枯死了,姑娘醒来会伤心的。”福丫捧着那堆带泥的草跑得飞快。
郝嬷嬷和医婆都看愣了,不过医婆还是有见识的,笑道:“姑娘居然还是懂草药的,那几株草药不常见,姑娘应该是想移植的。”
冯妈妈不好意思地笑:“叫你们见笑了,我们姑娘孩子气得很,就爱侍弄那些什么草啊花的。”
他们姑娘是去了伯爵府回来的,这草药当然只能是在伯爵府薅的,这……算不算不问自取?!
反正怪叫人发臊的。
郝嬷嬷很快也想明白草药的来源,贴心地给解围:“二姑娘真是有慧眼,不然这些草药就被伯爵府的下人当杂草清理了。草木也有灵,二姑娘这可是功德一桩!”
这夸得林幼萱都快成活菩萨了,冯妈妈感激的笑,和郝嬷嬷动作利索地给林幼萱换好衣服。
刚收拾干净,林家寻的医婆终于来到,这边医婆已经留
', ' ')('下伤药、交代好了事项,那头只能是收了个跑腿银子就又离开了。
林老夫人得知闵氏居然派人过来,叫丫鬟过来询问几句,了解大概之后便就开始琢磨陆家的意思。
应该还是愿意和他们家结亲的,或许真是受皇帝的不看中,所以想着能挑一门差不多就成。
齐嬷嬷又一次办事不力,还是在人家府邸给主子脸面都丢尽了,在后院哭着要死要活。林老夫人听得心烦意乱,怒吼一声要死别脏了林家,后院便安静了下来。
林老夫人烦躁的在屋里踱步,想着什么时候再去见见闵氏,反正老脸丢光了,再丢一门亲事那才真是亏大发了!
齐嬷嬷在后院那一阵哭闹,岳氏那儿便得知今日祖孙俩居然偷偷去了陆家,那高家呢?!
高家说要来提亲,她等了好几日了,也没等到高家来人,难道高家反悔了?!
伯爵府是不是已经定下林幼萱了?!
这么一想,岳氏哪里还能坐得住,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叫她婆母如意。
“你快去让柳儿打听清楚,那老虔婆到底有没有和陆家定下来!”岳氏咬牙切齿,说完又吩咐刘妈妈,“约高太太明日见一面!”
林幼萱一觉睡到黄昏时刻才悠悠转醒,睁眼后发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屋子里,紧绷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她喊了一声冯妈妈,声音沙哑得很。
冯妈妈应声过来,见她嘴唇干裂,先倒了杯水坐下。
“让妈妈担心了,我没事。”林幼萱瞧见冯妈妈愁眉不展,扯出一抹笑安慰道。
冯妈妈闻言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犹豫片刻,还是伏在她耳边把家里刚闹起来的事说了:“岳氏原来真跟高太太要合作,今日知道了姑娘去了伯爵府,可能是害怕姑娘定下亲事了,派了刘妈妈去寻高太太不知想商议什么,结果被老夫人身边的人抓了个正着!刘妈妈被一顿锤,说出岳氏和高家来往的原因,如今高太太也被请到府里来了!”
林幼萱听得眼皮重重一跳!
……高太太来了,那高太太会不会跟祖母再说她的事,她和高秀才合作的事岂不是要暴露?!
第18章
婆媳俩打擂台,却可能连累自己,林幼萱心里憋得慌,有种人算不如天算的无力感。
“我要去祥福居!”
但她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好不容易有能逃离祖母控制的机会,哪里能够轻易放弃。
冯妈妈见她挣扎着坐起来,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心疼道:“还是老奴找个借口去瞧瞧,如若那高太太是个聪明人,肯定只会把事情都推到岳氏身上。只要她推的够果断,就不会引起老夫人起疑,姑娘去了反倒更容易暴露。”
林幼萱拧着眉头思索,冯妈妈说的有道理。
此时的祥福居内,岳氏铁青着脸,脊背挺得笔直,倒有那么一丝坦荡无所畏惧的姿态。院子里的刘妈妈就没有主子那么硬的骨头,一顿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疼得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太太被请来坐在林老夫人右下手,一会看看和婆母对峙的岳氏,一会又瞥瞥奄奄一息的刘妈妈,越看越心慌,越看越是脊背发凉。
早就听说过高门大户里的主母都是有手段的,可把人打得半死都不曾眨眼,委实又太冷酷了些。
她这会子被吓得真的快六神无主了!
“岳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林老夫人抿了一口茶,悠悠开口,因为稳操胜券而不急不缓。
岳氏又挺了挺胸,越发站得笔直,冷声道:“您要屈打成招,媳妇还能说什么!”
儿媳的嘴硬叫林老夫人发笑:“如此说来,你收买柳儿打探婆母的行踪,也是我臆想的了?”
“母亲身边的人,我哪里指使得动。”岳氏嘴硬到底。
林老夫人气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既然如此,那我就无所谓家丑外扬不外扬,也少不得对不起高太太了!拿我名帖,去报官,就说高家人居然要联合我的好儿媳,算计我那孤苦的孙女。等人进了大理寺,是不是清白的自然就有分辨了!”
岳氏不曾想到婆母居然阴毒至此,慌了神地去看高太太,果然见高太太直接跪倒在地上,朝婆母磕头哭道:“老夫人明察啊,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们高家也不敢算计您的孙女啊!全是大太太说想把侄女许给我们家,说侄女外家有银子,足够供我们哥儿读书的!”
这事闹到官府去,她儿子的前程就都毁了!
哪怕知道林老夫人就是拿捏着高家这个命脉,高太太也只有求饶的份。
岳氏恨得咬牙,浑身都在颤抖,可依旧死死咬着牙关,不承认一个字。
林老夫人余光扫一眼浑身都是反骨的长媳,忽地一笑,慈眉善目地看向高太太:“听闻不止是我这儿媳妇见过高太太,我那孙女亦跟高太太见过面……”
高太太被她说得又一哆嗦,下意识就是先摇头:“不曾见过!真的不曾见过!”
她确实没见过
', ' ')('林二姑娘,只见过她的奶娘,再有就是……一个拿刀架她脖子上,让她假装答应见林二姑娘一面的年轻公子!
那个年轻公子警告过她,想要儿子前程就闭紧嘴巴,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此事。还要求,如若有人问起他们高家是不是想要和林家定亲,含糊带过,让人有遐想就可以。
“真不曾见过?那你们高家可真有想娶我萱丫头的意思?!”
高太太脑袋里正乱成一锅粥,被一问,点头的动作比脑袋转得快,点完头对上林老夫人那像要吃人的眼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怎么,祖母这又要着急把我许给哪家人?”
正是高太太哆嗦着快抖出真相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林幼萱一拐一拐地扶着冯妈妈的手进屋来,无视祖母投来的不满,继续道:“祖母,我今儿在马车上可是说得不够明白?”
原本她亦觉得自己不该来,可在外头听见高太太那毫无底气的声音,就明白高太太的嘴靠不住。
她祖母的厉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多说两句,高太太肯定就得暴露,她不得不现身挡一挡。
不得不说,林老夫人今儿在陆家丢的脸后劲太大,被林幼萱再一威胁,臊意就从脚底板直冲涌到天灵盖,羞恼得一时没能多去深想其他可能性,只想叫林幼萱闭上嘴!
陆家发生的事,绝对不能让长媳知道!
“萱丫头在胡说什么,祖母怎么会随便给你定下亲事,你还有外祖家,怎么着也得两家坐下来商议才是。这不是岳氏,差点伙同外人要害你!”
林老夫人死死压着怒火安抚林幼萱。
林幼萱对自己发狠的那一簪子,委实是震慑到林老夫人了,若真让她寻了短见,林老夫人知道那才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何况,如今陆家那边还能有转机!
此时,泪眼模糊的高太太愣愣说了句:“你就是林二姑娘。”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不怪那个年轻公子千方百计要见她!
一句话,误打误撞的起了大作用。
林老夫人见过许多人,高太太此时说的是真话还是作假,她自然能分辨,当即便明白高太太确实不曾见过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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