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哼了一声,顿了顿才又道:“不说这个,寅儿的事你到底有没有上心?这都几日了,案子查出个子丑寅卯了没有?”
张学林:“母亲放心,此事,儿子自有计较。”
老夫人微微冷笑道:“这一把年纪了,别说孩子,连个媳妇都没有,我看你是有计较得很。”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莫名其妙,可被讽刺的张学林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是一副从容安定之态。
“怎么,你不是号称聪明绝顶么,难道会猜不出我费这么大劲把你两个表妹请过来的缘由?”
张学林:“儿子愚钝,不太明白。”
“你这是成心气我,”老夫人叹了口气,“此事暂且不论,你赶紧把下毒之人找出来,回头我还得去给你秦家姨妈告个罪,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在咱们这儿竟给人下了毒……”
说到这里,老夫人目光一闪,忽然又道:“也不知寅儿这回中毒会不会伤了身子,回头让那苏郎中给她好好调理,若真是落了什么不好,我们张家可脱不了干系,少不得要让……”
她一看张学林在那儿低头喝茶,颇为专心的模样,两眼一直,几乎能在他脸上瞪出两个大窟窿来:“张学林,你还想孤家寡人到几时?就连孙家的那个糟老太太都当曾祖母了,你再看看你娘如今……”
张学林仍然不说话。
老夫人盯着他看了半晌,把茶杯咚地一声放到一旁的矮几上,挥了挥手:“你走——我乏了。”随后一扭身往里靠了靠,只留了个后脑勺在外头。
张学林沉默片刻,起身行礼:“母亲好生歇息,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他便慢慢告退了。
琳琅轩的几个下人早就对此见怪不怪,并未流露出丝毫忧虑之色。
张学林此人,虽然一向被人诟病清冷孤高,难以接近,实际上却是个孝子。在张老夫人跟前,从来不摆脸色,更不会生气。
不论张老夫人说什么难听刺耳的话,他都不会与之计较,这已经是府里头人尽皆知之事。
张学林抬步出屋的时候,听到外间角落里的刘嬷嬷低声道:“看看,想必全天下敢这么跟大人说话的,也就只有咱们老夫人一个了。”
刘嬷嬷看张学林人已经消失在门后,又自以为声音压得极低,断不会给他听到,却不知道,张学林耳力过人、超乎寻常,即便如此都能将她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话,张学林脚步未停,目光却轻微地动了动。
“大人,马车已经备好了。”此时小厮元宝上前道。
张学林颔首,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琳琅轩,到府外坐上马车,径直去了城东的丰华楼。
马车刚在丰华楼大门口停下,二楼说书的声音就和着吆喝、谈笑声一道飘荡下来。
“话说十多年前,那甄三小姐可是京城内外出了名的恶女,总要压人一头,事事出尽风头,也不管当年的汾阳侯和秦家四小姐青梅竹马早有婚约,硬是横插一脚,霸占了汾阳侯的未婚妻之位。没想到,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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