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1)

就这样,楚氏成了二房的儿媳,成婚当年就怀了身子,次年生下了一个男孩。

二老太爷亲自取名,章纪堂。

章纪堂的身世,听得丹竹目瞪口呆。

“章大人还真有两双祖父母啊!”

章纪堂虽然是大房章思学的儿子,却是章思学在二房名下娶妻生的孩子,依照习俗,只能拜二房老两口做祖父母。

“可章首辅同那大房的老太爷和老太太,流的才是一脉血啊!”

沈如是闻言轻笑了一声,“所以说,今日那位大老太太,自称是首辅的祖母,也不算错的。”

丹竹脸色立刻奇怪了起来,扯了沈如是的袖子。

“芒朝怎地还有这种事情?那首辅大人在两房之间,到底是两边都当他是孙儿呢,还是两边都同他不亲?”

这些内里的事情,沈如是就不知道了。

“我只晓得,首辅的生母楚氏在他幼年就已经过世,而二房的老太爷待到章纪堂年纪稍长也没了。他在老太爷离世后守孝一年,然后离开了章家。”

丹竹把这些消息都吸收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沈如是也就没跟她继续说,当时章纪堂离开章家,去了开封。

正是携了两大箱金银,寻到了她这个“红颜知己”。

沈如是没有说下去,丹竹也没反应过来。

她只是问,“姑娘,你说那大老太太来做什么了?”

沈如是目光往后面安置的院落看了过去。

那院落原本安安静静,院中的杨树上还有一只雀儿窝,如今不知怎地,雀儿全都飞了起来,扑棱着翅膀迅速飞远了。

沈如是默了一默,“不请自来,能有什么好事?可不管怎样,她是首辅大人的血脉亲长,我在得了大人的态度之前,只有敬着的份儿了。”

*

西山大营。

章纪堂伴驾在军营中刚走了一半,葛效便赶了过来。

章纪堂寻了个机会离了圣驾,走了过去。

“是有什么事?”

葛效连忙把京中章府的事情说了。

章纪堂沉默,微微皱了眉。

葛效问他如何处置,首辅在西山大营伴驾,总不能半途回去。

章纪堂想了想,却道,“我同皇上告假,亲自回去一趟。”

葛效闻言吓了一跳。

“您何必回京?夫人那边已经暂时安置了禹州来的三位,夫人最懂周旋,想必没什么事。”

章纪堂却不以为然。

“这本不是她的分内事,而且来的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说完,三步并两步回了圣驾边,两句把假了,只道是明日圣上回京前,再返回西山。

皇上应了,章纪堂立时快马加鞭往京城而去。

... ...

待回了京城,天已渐暗。

章纪堂已经习惯了下衙回家后,府里安安静静的从院墙内飘出饭香,今日却隐隐闻到了凝滞而紧张的气息。

仆从见他来了,皆大吃一惊,正要行礼问安,被章纪堂打断了。

“夫人呢?在正院吗?”

“回爷,夫人不在正院,在青荷小筑。”

章纪堂一听,脸色便沉了几分。

青荷小筑正是沈如是安置禹州来的那三位的院子。

他快步往青荷小筑而去,离得越近,那些隐隐约约刺耳的声音也就渐渐明晰起来。

待他到了门外,一句话直喇喇冲进了他耳中。

“... ...花楼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还能继续在这府里捱下去?便是不要贞洁,也不能连脸都不要了,不是?”

这话落定,刺到了章纪堂的耳膜。

他一步跨入院中。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竹林旁的纤瘦人影。

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影子落在她身上,忽然令她如同那青竹一般,纵然遭受狂风暴雨,也继续坚韧地忍着。

那坚韧的忍耐,让人于心不忍。

要知道,他是她请来搭戏的,却不是来受人侮辱的。

章纪堂一步上前,站到了沈如是身边。

“不知伯母方才说得谁人?这位是我章纪堂的内子,沈氏。”

他的伯母也就是章思学在大房的妻,戚氏。

戚氏同大老太太和自家儿子被分到这个院子,起初倒觉得处处都好,主要是人也太累了,无暇顾及许多。

可一觉午睡之后才发现,这院子偏的厉害,离着正房十万八千里,想打探一下正房事情,都探不了。

大老太太让人传沈如是过来,沈如是不知在装什么样子,避而不见。

老太太怒了,把送来的晚饭摔了,这才见到了沈如是。

戚氏被章纪堂这么一问,问得她有点不敢说话。

七年前离家的时候,章纪堂还是个小秀才,如今已成了首辅,浑身气势压人,压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才道,“老二呀,你这新妇不知什么意思,老太太请她说话她不来,给我们置的院子这般偏远,饭菜送来都凉了。老太太胃口弱,这怎么吃?!”

她说完,丹竹最先忍不住跳了起来,指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菜。

“怎么就凉了?那冒着热气看不见... ...”

“丹竹。”沈如是叫住了她。

丹竹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巴。

沈如是回头打量了章纪堂一下,“夫君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眉眼一如往常,可平日眼睛里的笑盈盈却不见了。

章纪堂心头泛起波浪。

这件事来得突然,到底还是让她受委屈了。

他说无事就回来了,说着,又轻声道,“我有两块玉佩找不到了,夫人替我寻一寻吧。”

说玉佩是假的,将沈如是支走是真的。

沈如是感谢地笑了笑,行礼转身离去。

回去路上丹竹还愤愤不平。

“姑娘是首辅大人重金请来的,她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骂人?!”

沈如是却让她不要再说了。

她看了丹竹一眼,“你说‘请’,便不对。我不过是来给首辅打工的,既然是打工的,遭受些为难算什么?赚钱不容易这个道理,世上打工的人都知道。”

她说着,还笑点了一下丹竹的额头,“唯有你这个笨丫头不知道。”

丹竹哼哼,“没见过姑娘这样的人,被人指着鼻子说那样的话,竟然还笑。”

沈如是笑得更畅快了。

“我为什么不笑?因为这些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个来赚钱的人罢了。”

... ...

青荷小筑里也有人笑起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西山大营了吗?难道是特特跟宫里那位圣上告了假回来的?”

大老太太眉开眼笑地走上前来,

“我今次来没同你说,就是怕误了你的事,没想到还是耽误你了!我身子硬朗的很,你不用担心!”

大老太太还过来拉了章纪堂的手,说特特给他从禹州带了蜂蜜,“... ...是你爱吃的那口... ...”

大老太太自说自话,又让章纪培上前来见过章纪堂。

一旁的葛效咽了口吐沫。

这位老太太可真不当自己是外人。

不过首辅大人也没解释他到底为谁回来。

章纪堂脚底未动分毫,对章纪培的行礼亦是无动于衷,只扫了那三人一眼,问了一句。

“为何进京?”

这一问,问得院中一静。

过了几息,大老太太才笑着道,“哪有什么原因,你七年没回家,难道还不让家里人来探看你吗?”

戚氏在旁连道就是,还嘀咕着,“千里遥远地来了,那沈氏也不知安得什么心,安置了这么远个院子... ...”

章纪堂闻言一哼。

“这院子是我府中景致最好的。既然不远千里地来了,便好生歇着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说完,他看都没看三人一眼,转身出了青荷小筑。

章纪培愕然,“怎么说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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