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兄弟,你这是真的?”
王启英瞪了他一眼,反问道:“这东西还有谁敢造假?”
张启程整个人直接愣住了,急忙就要下跪,却被王启英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他一边拉着张启程,一边将令牌又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对着张启程说道:“低调低调,无须多礼。”
张启程身上的七分醉意顿时没了四分,他拧着眉头紧张兮兮地问王启英,“兄弟……不,大人,您到底是谁?”
王启英摇了摇头,“还是莫要叫我大人了,咱这也是来查案子的,微服私访,不宜打草惊蛇,就叫我王兄就好。”
张启程微微颔首,看着王启英,脸上的神色也恭敬了许多,“王兄,您是为了科举舞弊一事而来的?”
王启英点头,“正是,此事皇上已经知晓,十分震怒,便命我来彻查此事。张兄若是能配合我尽快将这案子查清楚,今年的科举应当就不会有问题了。张兄才名远博,也是时候给朝廷尽一把力气了。”
张启程苦笑一声,“我三年不曾读书了,这一回便是去考八成也考不中。”
王启英摇头,“便是今次不成,还有下次,总好过此生都碌碌无闻的强。张兄,我说的可对?”
张启程对他这话倒是十分赞同,“是这个理。”
王启英趁热打铁,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我去查这事儿便是,你从头到尾不必出面,也省得被他们惦记上。待我回到京城之后,定然会跟皇上禀明此事,论功行赏的时候,绝对少不了你的。”
张启程冲着他拱了拱手说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让世人知道那个刘春晓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我张启程比他强!”
王启英知道这应当就是他的心结,便跟他解释道:“前些日子,皇上命人将天下所有的举人又重新考了一次,无论袁大人还是刘大人,这回定然都得不了什么好处。”
张启程这阵子整日饮酒,确实不曾关注过朝廷的事儿。
听了王启英的话,至少张启程确认了一个事儿,那便是皇上这回是下定决心要查科举舞弊一案的。
他便跟王启英说道:“上一次科举考试,金陵的主考官乃是袁炜生袁大人,他将题目提前透给了几个人。提前透题也无妨,我等寒窗苦读十几年也不定就能输给他们提前做好的文章。可是……可是那个人居然将我们的成绩记给了刘春晓那个混蛋身上!”
王启英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就问道:“张兄,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张启程气的脸色铁青,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个刘春晓自己来我面前炫耀的时候说漏了嘴?”
他一开始根本没想过这些的,他都老老实实地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哪儿知道背后还有这么肮脏的勾当?!
那日刘春晓的嘴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他自以为相处还算融洽的同窗,跑到他的面前,假情假意地邀请他喝酒庆贺。
他原本是不乐意的,虽说刘春晓没什么本事,但人家考上了就是考上了,兴许他就是瞎猫抓了死耗子呢?
但人家既然已经考中了,他若是再不去,多少有些不妥。
他便应了下来,等到了酒楼之后,他才发现刘春晓宴请的人根本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他跟刘春晓交情不深,也没帮过他什么忙,他犯得着摆这么大一桌饭菜,就请自己一个人吗?
可是很快酒过三巡,刘春晓也有些上头了,他笑嘻嘻地冲着张启程拱了拱手,道:“启程兄,这回还真是多亏你了!多谢启程兄成全!”
张启程拱了拱手,“春晓兄客气了,你能考中是你自个儿的本事,我平日里也未曾帮过你什么,实在犯不着如此。”
刘春晓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异样的光泽,怎么看怎么违和。
“张兄此言差矣,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中举?毕竟……当初张兄的试卷写得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只是现在……那卷子就要姓刘了……”
张启程一开始并不肯相信,对他来说,被人顶替了他的卷子,比起自己没考中还要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王启英听了这话,也拧起了眉头,他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便是顶替了又能有什么用?春闱他不定能中,就算中了,去了京城殿试,也过不了皇上那一关啊!”
张启程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正是这样的道理,所以他进京赶考的时候,压根就没考中贡生。只是一个举人的名份,就足够他在江南一代谋一个小官了,这也是他们一开始的谋划。”
王启英神色凝重地应了一声,“我都记下了,张兄莫要着急,你这阵子好生读书,我那妹婿从前摔坏了脑子,也是考试前不久才想起来,后来三元及第!”
第1361章 不是人人都是吴大人
王启英这番话说出来,成功地让张启程愣住了。
三元及第?
近二十年也才只出了一个吴锡元,他说的那人莫非就是吴锡元?
吴锡元居然是他妹婿?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启程拧着眉头,抬眼看着王启英,对着他问道:“王兄,您说得可是吴锡元吴大人?”
王启英听他提起吴锡元,那可真是就差将自豪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对!就是他!”
张启程脸上的态度顿时就更加恭敬了,“吴大人居然曾经还有过这种经历?实在令人佩服!”
王启英学着往常吴锡元低调的态度,笑了笑,对着他鼓励道:“我那妹婿年岁比你还小几岁,且读书的年头也没你久,你如今振作起来,兴许还有机会。”
他也是这时候突然就体会到了吴锡元这种低调说话的乐趣了,明明人人都知道他很强,他再用这种不算什么语气,顿时一分的牛都能吹到八分。
张启程叹了口气,“还剩不到一个月,恐怕真的来不及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是吴大人。不过您说得也有道理,今年不行还有下次。只要朝廷还有救,总会有轮到我的那一次。”
他们两人在外间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避着谁,张启程的夫人听了个完完全全。
她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她担心自己的动静会吵到外边两个人,抬手捂住口鼻,无声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