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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那边也建了一个小庄子。余家兄弟两个到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在那里了。他们一起在外面吃了点东西。
余泽听他哥说了实际情况之后,明白这次相亲也就是走个过场,他完全可以吃吃喝喝玩玩,也没那么烦恼了,顺便也觉得这里的气氛没那么压抑了。
大家吃得差不多准备去泡汤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三个人,分别是温谦、温谅和陈活。温谦粗犷的脸上带着歉意,连连向在场诸人道歉,说是因事来得晚了。温谅还是那副阴郁的样子,但余泽注意到,他正死死捏着拳头,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陈军招呼了一下他妹妹:“小活,你找到手机了?”
陈活点了点头,走到她哥哥身边。
温老太爷没有出现,毕竟上了岁数,就不来泡汤了,估计之后也不会出现,把场子都交给年轻人。方家的父母倒是来了,但和年轻人没什么话题,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交谈,也没什么存在感。
余泽想到刚才余澜说的话,一时间有些好奇方家的目的。他们总不至于不知道温老太爷的想法吧?
他们性别不同,自然只能分开到不同的房间,到最后余家兄弟和方照临在一块。余澜和方照临聊得起劲,他们都是从政,有不少共同话题,但方照临所在的部门似乎极为机密,连余澜也不晓得。
余泽泡了一会,有点发困,决定出去吹吹风。
他披了浴袍,走到外面就被风吹清醒了。十月底的山风还是有些冷,余泽在外面走了一会,就决定回去。
路上他碰到了陈活,陈活正坐在走廊上,望着星空发呆。
余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发挥一下绅士精神,主动询问:“你不冷吗?”
陈活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当余泽以为这个女孩不会搭理他的时候,陈活却说:“不冷。”
余泽松了口气,没那么尴尬了,但也不打算继续聊天,点点头就准备离开。但陈活却叫住了他:“你也打算娶一个哥儿吗?”
余泽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我崇尚自由恋爱,到这里来只是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思。”
陈活嘴角泛起苦笑:“自由恋爱……是啊。”她喃喃地说,“我太胆小了……应该反抗的。”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照耀在她的脸颊上,她看上去有些痛苦和阴沉。
余泽有些好奇。陈活这是为情所困?
不过陈活并没有主动告知的意思,她沉默了两秒,似乎收拾好了心情,就站起来,与余泽告别,慢慢离开了。
余泽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沉思片刻。一阵冷风吹来,他瑟瑟发抖,赶忙离开了走廊。
泡完温泉,大家纷纷回房间。余泽听余澜说到明天的安排,明天是周日,余澜打算下午的时候把余泽送回学校。陈军长袖善舞,约了他们几个人晚上打牌,毕竟在双生山庄里也没什么好做的。
陈冠、陈军、余澜、温谦,这四人一桌搓麻将。方家父母早早回房间了,余泽和陈活、方照临三个在一边斗地主,温谅旁观。娱乐方式可谓是非常没有意思了。
余泽先回了趟房间,温让正趴在一本比他还大的、翻开的书上睡觉,估计是刚才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余泽也没把他叫醒,拿件外套出来,拽了个衣角盖在他身上。
下楼的时候他走的是右侧楼梯,正好路过现实中温让的房间。这一天在温家都没有见到这位温家二少爷,听管家隐隐的意思是身体不好,所以就不见客了。
温老太爷则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这位二少爷的存在。
说起来,之前温老太爷给余泽的感觉还是挺慈祥的一个老头,但是从余澜那边听说他独断专行的行为之后,余泽对他的感觉就不是很好了,不过余泽也没有立场去抗议,也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声了。
他回到客厅,方照临和陈活已经在等他了。刚才在走廊上聊了两句,现在陈活似乎也不是那么沉闷了,偶尔也能搭上他们一两句话,方照临和余泽都是开朗的性格,很快就嘻嘻哈哈闹了起来。温谅倒是一直在边上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
他们玩了两盘,正收拾牌的时候,余泽随口问道:“照临哥,你准备娶个哥儿吗?”
“没啊。”方照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刚才两盘他都赢了,这会儿自然高兴,他偏头看看余泽,说,“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过来看看情况。”
余泽想到他的职务,哦了一声:“秘密机关。”
方照临像是被逗乐了,大笑起来,但却没有否认余泽的说法。余泽心里有了些想法。
管家这时候凑过来,在温谅耳边说了两句,温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看向余泽和方照临,轻声说:“外公找我,失陪一下。”
温谅去了三四分钟就回来了,脸色依旧不好看。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陈活主动询问道:“怎么了?”
温谅抿了抿唇,说:“已经决定了,我嫁给陈军。”
他们这个小桌子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隔了十几米,那边搓麻将的四人依旧热闹,但他们四个人却都沉默寡
', ' ')('言。陈活似乎没想过会得到这个回答,啊了一声,摇了摇头。
温谅勉强笑道:“没事,你们继续吧。”
可他却没心思观看牌局了,刚才他偶尔还会将注意力投向桌面,现在却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发呆。隔了片刻,他又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他顿了顿,“只是没想到外公那么快就决定了。”
其他几人都沉默。
温谅站起来,匆忙说:“我回房间了。”就急匆匆奔上楼。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彻整栋房子。
客厅中的喧闹声停了一瞬,余泽下意识抬头看了看二楼,又瞥了眼客厅里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他注意到,管家又去了边上那桌,叫了陈军去书房,估计也是温老太爷的要求。
这时候,余泽心中充斥了对温老太爷的反感。
又隔了三四分钟,陈军回来了,面不改色地重新加入牌局。他不可能不知道温谅刚才的表现是因为什么,但他依旧波澜不惊,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
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挺心不在焉,于是牌局早早结束。
回房间的时候,余泽找了他哥聊天,他哥倒是给他讲了点八卦。
陈冠陈军兄弟两个这次来温家,虽然名义上只是相亲,但其实还是隐隐有争夺家族继承人的意思在里头。虽然陈冠这个傻大个好像不在乎弟弟把这个位子夺过去,但是陈军却是有野心。
陈军和温谅的婚事一旦定下来,陈军的继承人位子也就有了。
相比余家,陈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本家和旁支都是人数众多,本身也颇有势力。按照余澜的说法,陈军这次算是大丰收了。
余泽又问:“我看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和温谅说过几句话?”
下午在花园的时候,他倒是见过陈冠向温谅献殷勤,虽然温谅那个性格,谁都不理就是了。
余澜笑了笑:“和温谅?下午的时候,你没注意他一直在和温谦聊天?温谦才是真正能影响温老太爷做决定的人。”他叹了口气,“小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觉得不舒服……但是哥儿的命运就是这样。”
余泽看他哥表情也不好看,连忙露出一个笑:“没事,你别担心我,我就瞎想想。”
余澜失笑,揉了揉他弟的头。
回房间的时候,余泽琢磨着他哥的话,又把今天下午下楼的时候见到的场景回忆了一遍。
陈军、温谦、方家三口在客厅,陈冠、温谅、陈活在花园。他们兄弟两个则姗姗来迟。这里头的门道还真挺多。
余家是置身事外,那方家呢?
余泽觉得这些人情世故、世间百态还挺有意思,但对于他来说又有些高深,他回房间的时候也还没彻底琢磨清楚。
温让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坐在桌子上发呆,小小的身躯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孤独。余泽一下子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了,蹲到温让的面前,小声说:“让哥,你弟好像要嫁给陈军了。”
“陈军?”温让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余泽觉得温让的态度怪怪的,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让哥?”
温让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担心地看着余泽:“夫主,时间有点晚了,你准备睡吧。”
余泽应了一声,去行李箱里找洗漱用品。
温让在他身后叫他,声音有点细弱,余泽一开始没听见,后来温让的声音稍微大了些,余泽这才回头,疑惑地看着温让。
温让端庄秀美的脸庞在灯光下如琢如磨,特别是他现在有些袖珍,看着就更加精致。他眼睛微垂,看上去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夫主,我现在这个样子……”
余泽茫然。
“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回到本体……”
余泽迟钝地盯着温让,隔了许久,温让的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余泽才恍然大悟,他尴尬得不知所措,眼神乱飘:“唔……让哥你……没、我没事,你、你,咳……你不用担心。”他差点话都说不好了。
虽然梦里和温让啪过一次,但现实中他还是个小处男,温让这么主动……真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余泽的话,温让稍微松了口气,他温顺地对余泽说:“您别生气就好,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和我说。”
余泽这时候也没什么想去纠正温让三观的念头了,因为他害羞得就要爆炸了,匆匆忙忙地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发出的巨大声响让他哥提高声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没事!”余泽连忙回应他哥。
他抱着衣服和毛巾站在浴室里,耳朵通红,心里又是尴尬又是难为情,心思最深处还隐藏着一点点遗憾。
其实,让哥还……挺好看的……咳。
因为如此尴尬的事件,之后洗完澡余泽都不敢和温让搭话了。他心里疯狂唾弃自己的手足无措,然后依旧胆小如鹌鹑,小心翼翼地就上了床,关灯之前他鼓起勇气对温让说了一句晚安,得来温让温柔的回应:“晚安
', ' ')(',夫主,愿您好梦。”
余泽没控制住自己,嘴角不自觉就上弯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当温老太爷的尸体被发现在书房的时候,余泽正隔着窗户对着悬崖发呆。
吊桥,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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