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沈鹤汀面无表情地坐下。
林重羽坐在他的旁边,感叹道:“沈师兄果然在哪里都是受瞩目的中心人物啊。”
沈鹤汀:“……闭嘴。”
林重羽识相地闭了嘴。他看到了沈鹤汀眼中隐晦的不喜。
虽然林重羽时常晕晕乎乎搞不清状况,但其实,他对人的表情和情绪很敏感,尤其是负面的情绪。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的示弱,只是让沈鹤汀可怜自己了。而可怜并不能代表什么。
对沈鹤汀这种天之骄子来说,因为同情弱小而帮他们一把,不过是出自于他的道心约束罢了。
而沈鹤汀本人,依然看不上他、讨厌他。
这种不喜的眼神,让林重羽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他前世在福利院长大。而福利院里的大人,除了院长和护工之外,就是每天都换一个面目的夫妻。有的年轻,有的年老。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领养孩子的。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些夫妻面对他时,眼里流露出的,就是和沈鹤汀严重一模一样的不喜。
“这个孩子脸上的伤疤怎么回事?”
他躲在门口,听到其中某对夫妻问院长。
院长叹了一口气,说:“他父母烧了房子,双双自杀,这孩子也是命大,活了下来。不过脸上就落了烧伤的疤。”
“真可怜。”他听见那个妻子这么说。
院长说:“其实,安安还小,带他去做手术,肯定能好的,只是福利院实在没有个钱……您看?”
“不好意思啊。”那个丈夫说,“我们也穷。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来这里领养孩子,直接做试管婴儿啦。”
院长说:“没事,我理解,我带您去看下一个孩子吧。”
……
前世的回忆不怎么美好,林重羽坐在桌前,很久都没有说话。
周围人越来越多,渐渐变得吵闹起来。
在授课的仙尊进来之前,与沈鹤汀一群关系好的师兄弟们围了过来,正要照例安慰一下这个走了霉运被指为别人侍从的天之骄子,便被天之骄子一声“听我说两句”给尽数拦了回去,顺便被迫听了一个《修真界替身徒弟》的悲惨故事。
沈鹤汀文采斐然,听他和其他人说自己如何如何可怜,林重羽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了。
若不是刚刚对方那个不喜的眼神太过印象深刻,林重羽也几乎都要相信,这是个心怀悲悯的善良好修士了。
他看着还在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发表小演讲的沈师兄,腹诽道:“这夸张的描述和渲染……看来话本子没少看嘛。”
沈鹤汀是年轻一辈里备受关注的新星,关于他的八卦,那简直就和前世打听明星的八卦一样,随便凑个耳朵过去都能听到很多有趣的事。
譬如这个好像很有偶像包袱的沈师兄,他有一个小爱好,那就是爱看话本子,还越狗血越爱。
听说他曾经还自己写了两个话本子放到人界售卖,被三长老沈清书抓住后,被扔到了受刑台上当众受了鞭责。
不过,这都是天之骄子年少时候的事了。长大后他就稳重了很多。那段往事便也成了他的黑历史。
经沈师兄这么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林重羽就从敌对的恶势力变作了被恶势力迫害的小可怜。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沈师兄的这个小团体很快接纳了林重羽,并表示:“宋师弟,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在三个月内达到金丹期的。”
林重羽默默内视了一下自己的灵体,发觉修为又涨了,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了一觉,什么也不做,修为就涨了一大截。
再这样下去,他估计很快就金丹期了。
他有点愁,得想办法压一压修为。
不过,这里面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接纳他了。
至少,昨天疯狂嘲讽他的何必初同学,就一脸尴尬,看表情……还有些愤怒。
林重羽表示理解。
毕竟昨天小何修士还帮这个小团体里的老大抱不平疯狂输出攻击敌人,今天老大就表示敌人好可怜,我们要帮他。
何必初转过头,对上了林重羽的视线。
林重羽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何必初气得脸红脖子粗,然后——逃课了。
授课的仙尊是树蕙峰的主人,人称渡尘仙尊,以学识渊博闻名,是修真界里第一位理论上的巨人。他有一头白发,但脸看起来年轻得很,至多不过二十岁。
点名时,渡尘仙尊见少了一个人也没发作,仍旧笑眯眯地上课,看起来脾气很好,相当好说话。
如果不是当天晚上,林重羽听见树蕙峰传来一声响彻整个凤衍山的杀猪声,啊,不对,是何必初修士的惨叫声,他估计就真的认为这位渡尘仙尊是个好脾气的人了。
恩……以后还是别吐槽这位仙尊的课听不懂了,林重羽又吞了一颗桃子味的丹药,暗暗下定决心要认真听课。
根据渡尘仙尊的理论,修士们每涨一定的修为,就得去历练一番,以巩固基础。至于这个“一定的修为”具体是多少,可以去翻阅一下渡尘仙尊的著作。
总之,这段时间林重羽的修为在师尊和小团体师兄师姐们得帮助下涨得飞快。
正好到了要去历练的时候了。
这天师尊找到他说:“西北之地有一处秘境,你与我去历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