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到尽头,终有一别,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结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别离,能够再相见,于他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圣墟之巅,仙云染袂,银发如雪,与鎏金的青丝纠缠,两人相对而立,别离的风将两人衣袍扬起,最后一刻仍是相顾无言。
虞之看着徒弟的眼眸,知道他一定对自己有很多的话要说,因为他看出了徒弟眼中的不舍,因为自己也是。
“师尊。”徒弟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快要飘散在风里,他说,“就送到这里吧。”
虞之点头,“嗯。”
白瑾沉默,随即将霜色与梵天从身上取下,系在虞之身上,“师尊,有了梵天,师尊便可穿行空间,徒儿不在,霜色也可护师尊周全。”
虞之盯着他的脸,目光温柔眷恋,“放心,为师会等你回来的。”
“师尊!”白瑾忽然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师尊搂入怀中,下巴埋入师尊侧颈,声音低哑,“徒儿舍不得师尊。”
虞之回应的搂紧了他的腰,给他捋顺背后长发,无奈道:“师尊也舍不得你啊,要不你带为师一起走吧!”
白瑾摇头,“我又怎会舍得让师尊忍受那般寂寞,师尊还有未完成的天命,放不下的责任,徒儿不能陪在师尊身边,只希望师尊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等徒儿回来。”
虞之拍了拍他的背,“好。”
“师尊……”白瑾再次将他搂紧,深深的不舍与浓浓的眷恋几乎想要将他纳入骨髓。
他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的将师尊放开,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将师尊带走。
和他一起忍受那无边的孤独与寂寞。
不能,师尊不属于那里。
虞之知道徒弟心中所想,做师尊的,自然更要体谅爱徒的良苦用心,于是他微微踮起脚尖,勾住爱徒的脖子,用嘴唇轻轻蹭了蹭他的眉眼,然后松开他,转身离去。
停步在万阶梯口,侧着脸,却并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含笑道:“为师以天羽族别离之仪赠予你,你可别忘了回来,剩下的,为师等你回来再做。”
说完,不等回答,虞之便化作一道金光,直接下了万阶山。
白瑾轻轻触了触被师尊吻过的眉眼,像是不舍抹去那么余温,连碰也不舍的碰一下。
只是漫天的风雪忽然欢喜,铺天掩面,将他唇角的那一丝笑渐渐扩散。
虞之走向山脚,回身之际发丝掩面,晶莹剔透的霜雪落在眉间,像是徒弟在亲吻他的额头,他抬手接雪,明知道什么也接不到,却还是会心一笑,宛若已经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那一人,太初意识回归宇宙,力量化作万千生机,再次滋养着万物生灵。
枯木逢春,万物复苏,花谢重开。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生机勃勃的景象。
那一日,虞之转身背负霜色与梵天,再次走向神魔祸乱之中,属于他的天命虽已结束,可他沾染的业障终归需要偿还。
他还未到真正能够休息的时候……
毕竟,人这一生,有很多时候时候的责任,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担起的。
哪怕不是心甘情愿,也必是自己舍弃不掉的原因,而他,诚如白瑾所言,就还有舍弃不下的人事物。
后来,他去了招摇,不用说,所有人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狐厉神色哀戚,说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他的脸了。
凤矜偷偷看他,似乎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溯之就更不用说了,能教出凤矜这样的徒弟,师傅安慰人的功夫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他拔出冷白歼邪,对着虞之一脸认真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此时此刻肯定无法闭关,所以比剑吧?”
度规连忙上前来拉他,“比什么剑?留着点精力还要斩妖除魔呢,让之之歇歇吧。”
燃危却道:“度规不得无礼,论辈分,我们得尊称一声太太太师祖……”
顿了顿,仿佛觉得这样叫好像也不对,燃危有些为难。
寄清蘅过来给掌教打圆场,道:“尊一声老祖宗就好,想必凤祖不会介意的。”
“老祖宗!老祖宗好!”这时,度规肩头的“度夫人”开口附和,明显是一位很会察言观色的鸟。
平白多了这许多子孙,虞之一时笑而不语,他能说自己其实是介意的吗?
“诸位不必拘谨,还当是以前就好,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还望兄长应允。”虞之看向韩溯之,一脸认真道。
如今还叫兄长,韩溯之心中五味杂陈,心道这恐怕会折寿,不过他七杀君又岂是怕自己会折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