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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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金仙修为者,年长者也有近万年岁了,应芜说杀就杀,竟是搓得魂飞魄散,她一挥手,血水烟消云散,徒留一股浓郁的血腥,轩辕怔忪半晌,越发觉得她跟以往不一样了,甚至有些惧怕。

但她是他请来帮忙的,他怎么能说半句不是?还不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应芜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抹杀对方!

太乙境者不过几百人,如今他是知道为何了…

山中寂静,唯有鸟鸣。

应芜负手,转身登台,轩辕这才反应过来,快步相迎。

他踌躇满怀,应芜看出他神色不对,便说:“轩辕公子还有何担忧?”

“…只怕,他们会寻衅报复。”

“不怕,你环山之水皆与我相连,他们靠近一寸,就会告知于我。”应芜道,“来者格杀勿论,不管是谁。他们不怕?”

如今仙门之中,受太乙境、甚至大罗境者庇佑的宗派,早就蔚然成观,要是应芜愿意庇护轩辕一门,他们就算当这个狗又如何?不被打,保护宗门上下才是硬道理,轩辕能屈能伸,当即道:“多谢小师祖帮扶!”

“不必,说我名号就好。”

不用带着她师尊。

轩辕笑道:“当然当然,就是您还未有仙号,妄称名讳怎么能行…”

“这是我师尊起的名字,就是给别人叫的,我算什么,还给自己起尊号,就像往常那样,叫我阿芜就好。”

轩辕点头,却还是叫她小师祖,让她心里很是难过。

她不过来帮帮友人,然而这一行让她明白,地位有变,友情亦会变化,或许林霜活着,她们也会成这样…还不如…

她竟然想,还不如死了。

死了就解脱了。

应芜长叹,跟着轩辕进了他们宗门道场,弟子门浩浩荡荡地迎接她,就连轩辕那个暴躁的父亲,都是一副慈爱恭顺的样子,应芜道:“都不必多礼,既然无事,我就走了。”

轩辕忙道:“小师祖留步!我准备了你爱吃的玩意,不一起吗?”

应芜这才一笑,点头道:“好啊。”

原来这还没变,还是小馋嘴。轩辕笑着把她带进府内,有一美妇起身相迎,是当年救他的仙子,现如今已经安定下来,相夫教子了。

应芜说:“还记得吃酒的时候,阿姐还很纤瘦呢,现在更美了。”

轩辕夫人先是惊讶,又笑道:“美什么?都是做母亲的人了…”

“做母亲也不妨碍你美。”

要是应芜是男子,这就有点调戏朋友妻的味道了,还好,她长得乖巧可爱,说话也真诚,听着让人觉得不是客气,是真的美,那仙子又是一笑,叫轩辕小字,问他:“这便上菜否?”

“上吧上吧,就咱们三人吃。”

应芜很乐意,她不喜见生人。

师尊说,碰到熟人最好问问人家如何,家人如何,应芜便问了,轩辕叹气:“家父仙途已尽,身体大不如前了。倒是我这两个孩子,活蹦乱跳的,无病无灾,就是没什么修行的天赋…”

说到这,又有些愁容。

应芜道:“唉,天道有常,顺应天命吧。”

这就是在劝他放手。

说来容易,一个万年传承的宗门,如何说放就放?

轩辕暗暗叹息,又怕应芜不悦,便说起以前同游的故友,应芜果然开心了些。

这时候两个孩子跑了进来,轩辕瞬间变了脸色,呵斥道:“重客在此,你们进来做什么!”

两个孩子吓得噤若寒蝉,应芜脚下一暖,她低头看,是一只尾巴分叉的狸奴。

轩辕又是脸色一变,在他大吼之前,应芜制止了他。

“好了…你这样太凶了。”应芜叹道。

她抱起狸奴,这猫儿性子不好,抓了她一下,轩辕的心都绷了起来,大气不敢出,应芜却笑笑,握着它的爪儿说:“该剪了。”

两个孩子被爹爹骂得躲在母亲怀里哭泣,轩辕刚想让妻子带孩子走,应芜却道:“好了好了…不哭。”

她伸手让他们过来,他们不敢,轩辕给他们使眼色,他们才走过去,给她磕头。

“小师祖…”

应芜眼底酸涩,看着轩辕,又转过头来,说:“没事的…我只是你爹爹的朋友,不用怕我。”

她心里酸楚,将怀里的猫儿递过去,他们抱着,应芜又笑着说:“你们多大了?”

一个女娃胆子大些,回她:“蓉儿今年六岁了。”

那男孩才敢说话:“我也六岁了。”

轩辕夫人忙说:“他俩是龙凤胎,这是姐姐,这是弟弟。”

“那很好啊。”应芜抚摸着那女孩的头发,轻声道,“我师尊也喜欢孩子…”

轩辕问:“尊者现下如何?”

“他很好。”应芜笑笑,“我现在跟着师兄做事,他乐得清闲。”

那众人无法企及的天尊,在她嘴里就是普通的父亲,那位传说中的帝师太傅,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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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阿兄。

天之骄子无外乎如此。

应芜好像很喜欢自己这丫头,轩辕也觉得女儿懂事些,就让女儿留在这吃饭了。

应芜记得师尊说,碰到人家的小孩儿要表示表示,她就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递给了这蓉儿,又掏出一个小玩意,递给了他弟弟。

蓉儿乖乖谢她,轩辕看应芜目光柔和,便试探地问:“阿芜也喜欢孩子?”

应芜摇头。

“我师尊喜欢。我…”应芜说,“乖的还好,稚儿吵闹,能养大并不容易。”

“原是如此,我还以为你找到了道侣,也想着要孩子。”

应芜顿了半晌,又问:“仙门中,结为道侣,绵延子嗣的多么?”

轩辕说:“到了年岁也是有的,说多…可能也不多。虽不是人人修无情道,但情爱一事,毕竟影响修行,牵扯一多,凡尘杂念就多了。”

“也是。”应芜道,“绵延子嗣,本是权利,而非义务。”

轩辕不知她为何有这种感慨,就静静听着。

应芜看着蓉儿,就想起她的褚绥。天命将他阉割,夺去他繁衍的资格,又命他爱人,却让他孤身一人,永生永世。

十万载光阴,只有他去爱人,却无人爱他,他什么都能照亮,却什么都留不下,就像一团火,烧尽了,就结束了。

然后点燃另一团火,继续焚烧。

索然无趣。

应芜垂眸,抚摸着蓉儿的头发,蓉儿在看那颗珍珠,问她:“小师祖,这是何物?”

“海中之物。”应芜笑道,“是我师兄的东西。”

是苍列的眼泪呢,灵气逼人,还能换金子,他偷偷哭的时候,应芜就躲在一边等着他离开,然后把他的眼泪都藏进罐子里,现在已经有一大堆了。

“小师祖的师兄是谁?”

“蓉儿,不得无礼。”

“无妨,你也不要总说她。”应芜耐心道,“你不认得,但他是个宽和温柔的人,他很疼我。”

“那真好。”

应芜笑笑,叹气:“是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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