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寒鸦声凄。
清云宗终岁不见天日的禁室中,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十八枚透骨长钉穿过男人的四肢、胸腹,将他清瘦的身体死死地钉在石墙上,身上鲜血淋漓了数日,已从鲜红凝结成深褐。
疼痛篡夺了他的意识,他浑浑噩噩地微垂着头,昔日昳丽夺目的面容此时毫无血色,唯有左眼下一滴殷红泪痣,犹衬出几分颓靡的美感。
像一朵盛绽到极致将要被人摧残至枯败的花。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清晰。
“师尊啊。”晏瑾缓步走至他面前,神色冰凉地讥诮道,“这千刀万剐的滋味,可还受得住?”
墙上的人对他的话置若恍闻。他连呼吸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只有胸膛处轻微的起伏昭示着他的生命还未走到尽头。
——不过也快了。
晏瑾沉了沉眉眼,修长的手指捏着面前这人弧度精致的下巴,微微一用力,就将男人逼得抬了头。
一根流云纹白锦带缀着枚温润的小白玉,系在晏瑾的手腕上,随着他动作轻轻晃动。他漠然道:“这份疼痛,算是报答师尊赐我的灵根断尽。”
不知是哪个字惊动了眼前这濒死的人,他长睫轻.颤,艰难地睁开了眼,干裂的唇间吐出一声破碎的喘.息,“晏……晏……”
口腔里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他咳嗽起来,猩红血迹从唇边溢出,被血润泽过的喉咙终于喑哑着喊出一个名字:“晏瑾……”
眼前只能朦胧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男人干脆又闭上了眼,唇角一扯,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你要杀我了?你会后悔的……”
他喘.息着,喃喃:“你杀的是他……你要杀了他了……”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不明所以。晏瑾神色越发冰冷,转而将手移到那脆弱的脖子上,毫不迟疑地用力掐紧。
“啊!”
再次从昏迷中被痛醒的人猝然睁大眼,眸底闪过茫然和陌生,紧接着他大概是意识到了眼下的处境,立刻崩溃地挣扎起来,苍白的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那浸透了血的长钉将他牢牢禁锢着,而晏瑾也不想再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