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那孩子已粗暴地将苏二按在地上。
他眼不眨,刀不移,居高临下地碾住男人的脸,整个过程中苏二毫无反抗之力,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声——
刀尖就割在自己脖颈边,似乎只要说慢一拍,头颅立刻就会与身体告别。
屋外火光映衬在孩童形如鬼魅的脸上,冷酷的神色与柔和的五官交融在这张巴掌大的脸上。
“你故意来这里,放火拖延时间,为了什么?”
里外都是人,人多出手会暴露自己,又得先哄小不点们安全逃离,要分毫不差的拿捏住时间,当真麻烦。
郁衍会怀疑苏二动机,一方面是他对盟主府地形的了如指掌,扫雪堂的位置怎么看都不是逃离的最好位置,再看苏二——
一个人是不是走投无路,心中存不存死志,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苏二会舍近求远,自断生路来这,定有别的理由。
苏二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他绝望望向小孩,他心中已猜出对方身份,也不知自己是倒了哪辈子霉。
早知如此,宁愿去水牢里数罪并罚受十大酷刑,也不想跟魔头对上啊!
他不敢保留,只能如实道来。
“我说我说——五年前,我是府里翻修的监工,我,我偷偷在这让人挖了条暗道,想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用——”
然后借火金蝉脱壳,假死后照样在外逍遥,真是打得好主意。
交代完,苏二刚松口气,余光瞥见小童捡起未灭的火把。
苏二目眦尽裂:“别点火!”
郁衍彻底封住男人穴道,利落地踢向一边,任由火舌吞咽桌椅扔开火把。
“你不是要同归于尽么,将死之人的心愿,不好不达成吧。”
“你看你,伤了夫子,吓坏本尊同窗,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尊还给你留一条生路,只要冲破穴道就能走,是不是很好?”
说罢,他来到博古架下。
踩了几下,脚下空荡有回声,果真里头藏有一道暗门。
地砖下是条曲折暗路,可通往府外,一路上堆满珠宝,还有从不少别的门派的偷抄来的的武学。
监守自盗,倒是便宜他了。
出来时房里火势已失态,蔓延上屋顶。
掌心不可避免的落入几缕火星,但郁衍不怕烫,八荒至尊功练到,一点皮外伤,很快就会自己愈合。
这样的神功,在不知修炼代价前,又有谁不想要呢?
热浪袭来,他本要趁外头救火的当头,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学童那边。
正要动身之际,有人从滚滚浓烟里闯了进来。
“暮春——”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前搞一发
时间比较赶,估计错别字得上天了,有啥周二回来再修哈,爱你们
第17章兄友弟恭(补齐)
chapter17兄友弟恭
初时,郁衍以为是错觉——
不,不是错觉,哪怕在梦里,自己也绝不是需要被人拯救的那一个。
他睁圆了眼,可遮天蔽日的浓烟滚滚里,确实是有人冲了进来。
郁衍眼皮一跳,即刻收了动作。火星噼啪四散中,商应秋也看到了他。
眨眼功夫,青年就已来到跟前,不由分说地抱他入怀,拿出条湿透的帕子让他先捂着鼻。
“没事了,哥哥马上带你出去。”
苏二之所以会在这建密道,也是看上这里往来人少的缘故——这里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书库更合适,囤放了武林盟几十年来各类书籍案册,一排排书架按列接连,如今连成一道道火墙。
噼里啪啦的,一整块着火的横梁砸向地面,与商应秋擦身而过。
这时已用不上轻功,只能用硬闯,青年一手遮护住小孩脸侧身从火墙里穿出,他下颚抵住孩子头顶,那么近的距离,郁衍自然能闻到了衣物点燃,皮肉被烫伤的气息。
他胸口一滞,不由抬头。
青年下颚坚毅如故,往日冷澄的瞳里映出汹汹火光,无畏无惧,好像蔓上自己手臂的不是烈火。
郁衍右手不由拽紧了面前衣襟,浑身都跟着紧疼了一下,当然不是因为怕。
只是很奇怪,被人救的感觉太奇怪了。
……哪怕是做戏,也未免做过头,太过了。
都做盟主的人,何必亲力亲为,点个弟子进来就好,现在又不是战场上需要身先士卒彰显士气。
受伤、救人、杀人都是郁衍所熟悉的,但被人这样如珠如宝的呵护在怀,还真是头一遭。
他强迫自己放开了青年的衣襟,短短几步路,从炼狱到人间。
外头火势已基本被灭得七七八八,早一步逃出来的学童被统一安置在厅里休息,由大夫一一把脉看过,都没吸入烟气,只是受了惊吓,喝副安神药就好。
月色当空,几位堂主汇报完收尾的事,跟大夫一起走了。
郁衍这才走到床边,青年烫伤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手臂还有背后一块,涂上了秘制的膏药,按大夫刚刚的叮嘱,不能沾水,每日都得换药等结痂。
“暮春,怎么还不去休息?”
商应秋看他赤着脚,屡教不听的衣衫单薄,起身去内屋拿了套鞋袜棉衣。
“说了多少次,寒气从脚入,自己穿上。”
郁衍脸绷得都要干涸了,不穿就是不穿,直接将袜子扔到地上去。